万仞洗完澡出来之后,时颂今也把他按在了沙发上,像刚刚一样替他吹头发。边吹边把手指穿插在万仞的发间来回拨弄着玩。
他趁此机会问出了困扰了他一天的疑惑:“今天,是出了什么事吗?”
万仞实在是不想将时颂今牵扯进去,他说:“没有。”语气坚定,可神色却远不如声音那么坚定。
幸而,时颂今在他背后吹头发,看不到此刻他脸上欲盖弥彰的表情。
时颂今自然是清楚他没有说实话,有些萎靡地说:“那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有接。”
万仞陷在抉择中两难,并没有留意到时颂今给他拨出的电话。他点亮手机,上面果然安安静静地躺着两条未接来电。
是因为自已的疏忽,遗漏了电话,才导致小时在门口空等,发起了烧。愧疚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对不起。”他说:“我下次一定第一时间接听你的电话。”
时颂今将吹风机关掉,坐在茶几上正视着他:“可以不可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只有你的确凿音讯,才能让人安心。
万仞凝视他的双眼,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答应你,再也不会失联。”即使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
万仞说过,已经和时颂今互换过最大的秘密了,所以有些话再开口,也就不需要有太多顾忌。
时颂今问他:“你爸爸,是不是想让你回珠城?”
万仞欲否定,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万仞的这种举动,落在时颂今眼里,简直和默认无异。
虽然某种程度上,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屋内的气氛霎时间凝结了。
时颂今从他脸上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眼里的自已。他恹恹地开口:“万仞,你其实……特别不擅长伪装。”
时颂今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万仞心急如焚,又有些心疼。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已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强自咽下去。他不能。如果有一天时颂今知道了真相而去埋怨他的自作主张,他也认了。
毕竟小时脸上最适合的表情就是飞扬的笑脸。不应该因为这些不该他承担的困扰而打破他和外婆平静的生活。
他沉默半晌,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徒劳地安慰:“小时,我答应过你的不会离开,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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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颂今只以为万仞碰到的事情就是万父让他离开左梁,悬着的心反倒放下了。
现在课业越来越繁重,生活也充实得几乎被书本填满。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不失联,放了学之后再视频,就算分隔两地,也显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时颂今还能安慰起万仞了:“那里毕竟是你家,你要回去无可厚非。咱们还可以再考进同一座城市啊!
我可以每次考试都离你更近一点的,毕业之后,我们总会又站在一起。”
万仞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不一样的……”眼下最棘手的,显然不是分开这件事。
时颂今以为是万仞重诺,还在安慰他:“你不要因为觉得自已食言而感到为难,这些都是不可抗力,我能理解的。”
他不想让万仞愧疚,他想让万仞走的安心。
他的小时这么懂事,可他却根本不想离开。还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对了!这套房产是自已名下的。
这个念头又很快被打消。万仞尚未成年,不动产权交易需要监护人签字。万父既然想要利用他回珠城作为交换条件,自然不会帮忙办理。
看来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眼下要做的,就是把和时颂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也就自然没有什么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万仞斟酌着开口:“小时,如果我要离开的话,你可以原谅我吗?”
答案自然而然是肯定的。时颂今斩钉截铁地点点头:“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你,只是有一点你要答应我。”
万仞正色倾听。
时颂今郑重道:“不可以不告而别!”
万仞神情坚定地点头:“我答应你。”
时颂今不想再经历看不见苗头的等待了,他捏了捏万仞的手腕:“一定不要让我失去你的消息。”
万仞反复保证后,时颂今才放心下来。
万仞向洗手间走去,从脏衣篓里掏出了换下来的湿外套,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是他的家门钥匙。
时颂今因为发着烧脸色酡红,相貌比平时更盛了几分。此刻他看着万仞递过来的钥匙笑弯了眉眼:“刚才出去是去配钥匙了呀?”
万仞点头,神色中似有几分懊恼:“早该给你的,只不过这么久以来都是我去你家叨扰比较多,居然一直都忘了。”
时颂今接过,和自已的一串钥匙拴在了一起,调笑地问他:“就不怕我不经过你允许来你家里啊?”
万仞挑了挑眉:“都随你。家里面对你没有秘密。”
时颂今的心情明显因为这把钥匙愉悦了起来,他有些满足:“这样以后等你的时候可以进屋里来等了。”
万仞赶忙承诺:“我再也不会让你等了。”
话音刚落,两人随即联想到可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等待中度过了,双双沉默了下来。
万仞又一次道歉:“对不起。”这分明是许了一张根本兑现不了的空头支票,万仞心中的惭愧和煎熬快要把他灼穿。
时颂今安慰似的拍拍他。和他开起了玩笑:“等你走了之后,我就天天来鸠占鹊巢,霸占你唯一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