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这种尘封已久的感觉又再次破土而出。
淮宁让他知道了害怕的具像化。
少年天子看上去身形越发瘦弱。骨节分明的手上血管分明,面上只能透出一片死寂,脆弱得让人心疼。
发作过后淮宁睡的并不安稳,很快颜礼就察觉到榻上人似是要醒。
这一刻淮宁的身体似乎彻底垮了,初醒时总是格外难捱。
仅仅只是挣扎着睁开眼睛就心悸。这会儿他有些气喘,双颊泛红,仰面躺在榻上,浑身上下动都不能动,只有胸口轻微的上下起伏。
“淮宁…”
珍惜
颜礼低声唤着,匆忙坐直身体,右手抚上淮宁胸口,紧张又害怕的替他顺了会儿气。
淮宁额角很快就见了汗,但好在反应并不算激烈,心跳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颜礼揽住淮宁单薄的脊背,微微把淮宁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把他整个人拢的很紧。
淮宁气息游离,呼吸微弱的就像已经没了生气一般。
“告诉朕…齐约…咳咳…”
淮宁边咳边喘,用尽全力才说出句话来。
颜礼赶紧揉他心口安抚,却被淮宁轻轻捏了一下手指。
他明白淮宁的意思,既然他已经听见了,那便是告诫颜礼不准对他有所隐瞒。
颜礼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但他心里也明白,现在淮宁想听的根本就不是无用的安慰,而是多年以来尘封又不堪的真相。
就算给淮宁做了许久的心里准备,可真到颜礼将这一切从头到尾和盘托出时,淮宁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罪臣齐约,大逆…不道,应当问斩。三日后…行刑。”
淮宁强忍不舍与难过下令处死齐约,他说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就瘫倒在颜礼怀里拼命的喘。
颜礼抱着他,伸手慢慢的抚他胸口为他顺气。
淮宁几近崩溃。
他只记得从有一年的大雪天开始他的身子像是在一夜之间彻底垮了。
原来齐约处心积虑的接近他只是为了害他。
从前他不愿意喝药时齐约总是极为耐心的陪着他喝,原是他在药里加了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一行清泪无声滑下,淮宁有些厌恶的想要擦掉,却又无能为力。
他好似被打碎的玉瓷,极其隐忍又低沉的恸鸣抽泣婉然响起,如幼兽支离破碎的小声哀鸣。
这个人不值得他流泪。
这行眼泪也玷污了他眼下那颗好看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