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过惯了草木皆兵的日子,一颗心总要拆分成四分五裂防之又防,如今依旧风声鹤唳,要逐渐接受也是行不可急的漫长过程。
看来要让这个少帝对自己坦诚相见,并非易事。
颜礼平静如水,眼中激不起任何波澜。
他愿意臣服于眼前这个人。所以他有耐心,足够的耐心。
他要更努力,做得更好才是。
颜礼就这样想入非非,而淮宁闭着眼半天没缓过来。
和安半跪在淮宁面前,面上忧色一览无余,小心翼翼地问他:“陛下,奴才伺候您去休息吧?”
颜礼站在淮宁身后,但淮宁并未察觉,以为颜使臣见和安进来早就已经自觉出了大殿。
直到颜礼走到他面前,淮宁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更夹杂几分愠怒。
他讨厌别人看到他脆弱不堪的模样,无一例外。更不必说眼前这个谈不上熟悉的人。
淮宁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握住扶手,勉力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坐直一些,生硬的抬头看颜礼:“颜使臣还有事吗?”
颜礼摇摇头,笔挺的背脊松垮了一下。
他尽量让自己的高挺身子稍倾,微微躬身让自己站矮一些,也让淮宁抬头望自己的时候不必那么累。
“那你还不走?”淮宁咬着牙,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滑下去跪在地上,额前都渗出了些冷汗。
他快要坚持不住了,也没功夫对颜礼虚情假意。
“陛下难道能自己走到榻上吗?”颜礼是想帮他,但又觉得淮宁这个状态让他无从下手。
“不能…也不用你帮。”淮宁侧头给和安使眼色,和安立马会意,一溜烟跑了出去叫淮宁的贴身侍卫。
淮宁垂着头,紧紧闭着眼睛,依旧倔强的直着身子不肯靠下去。
此刻他不知所里,自己都不懂为何想要把颜礼往外推。
没缘由的情绪翻涌而上,大概是他可怜的自尊心作祟,想要留存一点仅剩的尊严。
说时迟那时快,淮宁只觉得身体完全滞空,是和今日在狩猎场时同样的感觉。
唯一不同的是现下竟被那人打横抱了起来,就这样被他牢牢笼在怀中。
淮宁慌乱的伸手抓住颜礼手臂,在和颜礼如此亲密接触到的时候脸色都变得惨白了一瞬。
他无法习惯这种感觉。格外抗拒颜礼就这么把他抱了起来,但又害怕的哑口无言。
颜礼踏进内阁,快行至榻边时淮宁才从喉咙里生硬的挤出刚才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话:“别碰朕。”
颜礼一笑而过,他这句话对自己来说没有多大威慑力,全然不在乎的把淮宁轻放在榻上。
和安领着沈归进来时已经没了淮宁身影,只听屏风后淮宁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却没敢进去,一直候着等颜礼出来。
颜礼走到榻尾要去帮淮宁脱鞋时他浑身一颤,隐隐有些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