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老爷悬着的一颗心就死了,主动权已然脱离。冯老夫人心里对方瑀珩内疚,倒没想太多,甚至听到黎冲愿意包揽,是高兴的。
冯老夫人一锤就定了音:“极好极好!你是他的先生,有你替他操心,那是他的福气!”
这就是冯老夫人的性格,从来只看人好的一面,不去想本是冯家的晚辈,却由外姓的人去操办加冠礼会引起其他人什么猜想。
冯大老爷心里那个急啊,可根本没法阻拦母亲的拍板,在边上差点笑不出来。
方瑀珩站在老师身后,从头到尾不曾开口,直至黎冲扭头问他意见,他才说一句全凭长辈和老师做主。
秦宝姝把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思索间不由得朝方瑀珩偷偷投去目光。
哪知他好像还长了第三只眼,居然在同一时间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那一刻,他目光淡漠得让秦宝姝仿佛坠入了幽深的潭水中,可下一刻,她就从冰冷的潭水里变成被架到火堆上烤!
方瑀珩眸光闪动,视线从她脸上,落到了她此时光秃秃的手腕上。
秦宝姝就想起方才盛夫人认定了自己就是儿媳妇那一幕。
她连耳根都在发热,还有莫名的心虚,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逃走!
秦宝姝慌乱地收回视线,懊恼自己刚才为何要乱瞥他!
——方瑀珩不用说话,光是一个眼神就足够阴阳怪气的。
而此时的黎冲站起身准备离开,朝冯老夫人拱手告辞时说:“贵府的大姑娘好事将近,届时贱内来添妆祝贺。”
冯老夫人笑得开心极了,吩咐已经肠子都快悔青了的长子相送。
如此一来,方瑀珩自当是要跟着离开,秦宝姝听见脚步声从身侧传来,长舒一口气。
“姝表妹。”方瑀珩清润的嗓音在安静厅堂内响起。
多少有点突兀,所有人也都看向他们。
秦宝姝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
——他忽然喊她做什么!
方瑀珩云淡风轻地迎上秦宝姝那双带着惊恐的杏眸,伸手指向她脚边:“表妹手帕掉地上了。”
秦宝姝:……
一方手帕,至于你众目睽睽之下来提醒吗?
他们一直瞒着长辈和兄弟姐妹们私下里来往,他就不害怕这么一嗓子表妹,给喊出怀疑来!
可秦宝姝低头一瞥,地上空空如也,哪里来的手帕!
她顿时头皮发麻,冷汗都快要下来了,却又不得不假意弯腰去捡手帕,然后把塞袖子里的手帕抽出来捏在掌心里。
好在他们都站在桌椅后面,有遮挡,其他人看不见地面到底有什么。
可惜她慌乱间忽略了坐冯老夫人下手的大舅妈,在她弯腰前,冯大夫人的角度是完全能看清她脚下那片地面。
冯大夫人望着比脸都干净的几块地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看向发出提醒的方瑀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