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方才他到颐安堂门口时,就瞧见了她不愿意接受冯四的绒花,后来不曾再提,默默收了,多半是在维护冯四的脸面。
他知道,所以他不曾误会。
他气恼,恼的是那个久久不曾给到她回应的自己,哪怕现在她接受冯四,也是他活该。他哪里来的脸去生她的气,是他觉悟得太晚,哪怕在她若即若离的时候,他仍旧在犹豫,所以如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秦宝姝一愣。
他今日居然没有阴阳怪气回击自己?
方瑀珩在她写满疑惑的目光中,舌尖泛苦,唇边却是扬起一抹笑:“姝表妹,在冯家只有你能帮我,林大姑娘的事,还请你出手相助。”
秦宝姝差点就要认不出来眼前的人,这真是方瑀珩吗?!
说话居然那么好听!
不过那句冯家只有你能帮我,还是触动了秦宝姝的心,想起来他刚到冯家时就被针对,那么冷的天浸泡在池水里。
方才他躲她身后,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他刚才确实有那么点儿孤立无援。
“我又没说不帮你,我能是袖手旁观的那种人吗?”秦宝姝睨他一眼,“前面有条路能到你跨院,我们从那儿过去。”
她大大方方走在前面,落在她身后的方瑀珩眼底有一抹笑意荡开。
所谓的小路,其实就是秦宝姝以前为了方便,硬是踩着花池绕到一座假山后,再从假山后那片小竹林穿到前院的通道。
方瑀珩一路跟在她身后,看她熟练地提起裙摆,时不时踮脚或是小小跳跃一步,避开地面的石块或是土坑,甚至还能分心回头朝他说当心脚下。
他一直以为,她是绕着竹林外的石子路过来的,结果是为了更隐蔽,亲自开辟了一条秘密通道。
这条路不知她这些年走t了多少回,怪不得她总抱怨绣花鞋底不结实。
方瑀珩垂着眸,心里头是说不清的滋味。
偏僻的小路能避开所有往来的人,两人一路顺畅地到达跨院。
进屋了,秦宝姝熟练地往圈椅里一坐,跟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椅背,身子一点点往下滑。
“一到天冷,竹林的地就开始变硬,硌脚得很!”她抱怨一句,朝砚书自然地说,“把本姑娘的桃酥端来!”
话落,她袖子就被拂风拽了一下。
秦宝姝猛地想起来,跨院里的桃酥早就吃光了,她还特意吩咐拂风不要再往这儿送。
她眸光一闪,像做错事的孩子,偷偷去瞄方瑀珩。
方瑀珩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在她侧边的位置坐下,凤眸微垂着,很认真地去把袖袍上沾几片枯黄竹叶摘下来。
而砚书已经步入西侧间,像是变戏法一样,还真端了一盘子摞成小山似的桃酥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