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嗓音沙哑:“三天了。”
陆琛取下来听诊器,拍了拍盛望的肩膀:“人,你磨了一年多了,我提醒过你。”
“现在,三天,又怎么可能会好?”
盛望没能发出声音来,他低头的时候,手指捂住了眼睛。
他曾经想找贺舒要很多东西,他要恨,他要怪,他想要贺舒痛苦,想要贺舒知道他做了多么离谱错误的事情。
他恨透了贺舒。
可是到现在这种时候,他只想着贺舒要是能醒过来,要是能坐起来跟他说上一句话。
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
贺舒想要什么他就愿意给什么。
很深的夜里盛望搂着贺舒:“老婆,老婆……”
“我错了,我是任性,我是发脾气……”
“你看,我们以前也吵架的,对不对?”
贺舒眼睫黑清闭合一线,面色苍白的像霜,他瘦得盛望好像都有一点不认识了,从来都不会回答他。
盛望去牵他的手,只牵到满手的冰凉,他知道贺舒最喜欢他在背后搂着他,他挨着贺舒的耳后说话:“老婆,要快点好,醒了,老公才能给你做东西吃。”
“你都瘦了好多,是不是我不管你你就不好好吃饭了?”
“是不是吃习惯了老公做的东西,所以吃什么都不好吃了啊?”
他不知道他说的话贺舒有没有听到,有一天夜里他抱着贺舒,贺舒突然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发抖,心音紊乱,盛望吓得满头大汗按了急救铃。
他抱着贺舒手足无措,他看见贺舒蜷缩起来,他蹙着眉头,手指很轻的绞着被褥,他的声音那么轻。
可是眼泪从他眼角滑滴下来,打湿了枕褥。
盛望感觉贺舒唇口微弱的在动,他靠得很近很近去听。
“小望……”他在喊他,气息糯软,盛望连忙去抓贺舒的手,他还在喊他。
“我好……痛……啊……”
盛望眉目一定,贺舒唇口再微弱的动了动,他的手指把胸口的衣料抓皱了。
“小望……我……真的……好……痛啊……”
他不知道贺舒梦到了什么,可是他昏迷里在轻轻啜泣,呼吸虚弱不接,盛望只能紧紧搂着他,一遍遍抚摸他的脊背。
“不痛了,不痛了啊……”盛望凑着贺舒的耳侧:“老公在这,不会疼了……贺叔叔,咱们不吵架了,咱们和好了,啊,你看,老公抱着你呢……”
“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以后咱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他这样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陆琛已经说了,车祸受伤太重,再次加重了心脏负担,贺舒的心脏病终身都不可能恢复如初。
他以后都不可能再健康了。离不开药,不能剧烈运动,他永远是一个病人了。
盛望从前一直觉得他和贺舒在不断碎裂,不断分开,直到两个人断成藕丝一线,他甚至觉得自己做的很正确。
可是直到贺舒伤痕累累躺在他的怀里这一刻,这样痛苦勃发的感情,好像整个世界都拉灯黑暗下来,他坐在一片黑暗里,只看得到贺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