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能够感觉到指甲扣在掌心的疼痛,他喉咙艰涩说不出话音,他觉得痛苦。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条渴水的鱼,被盛望按在浅滩上,不接触水他会死,五口沙子才能换一口水,这时候盛望问他,要不要把他丢到太阳底下去。
晒死就结束了。
一了百了。
吞沙子是很疼,可是曝晒到死也很疼啊。
贺舒没有直接回答,他问了一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我们……是不是以后,永远都是这样了?小望。”
盛望不是没看到贺舒的眼神,贺舒的神情一直都很冷淡,情绪都很少外露,可是这一刻,他的眼睛微微透出灰暗来,好像看见了什么结果。
什么残忍的结果。
盛望突然就觉得很难过,这个眼神让他心口发疼,他按着贺舒的额头靠在了自己肩头。
这样就看不见了。
盛望沉默的呼吸了会,平静了一会情绪,他说:“贺叔叔,杀人偿命,我也没有让你偿别的东西。”
“我只拿走了我给你的那一部分东西。”
“你试着习惯一点,别生我的气好吗?”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没有声音,那么安静。
贺舒推开了他的肩膀,就是很轻的力气,这是贺舒这么久第一次推开他。
盛望突然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贺舒侧过了头:“我是错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可小望,我不是故意的。”
贺舒喉音突然停了那么一瞬间。
“但是盛望,很多事情,你是故意的。”
盛望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应该乐意的接受贺舒不再纠缠,皆大欢喜。
可是这么多年了,当他真的直面贺舒难过还是会觉得很心痛,这种心痛连呼吸都一起跳动,看一眼贺舒就会痛一下。
盛望搂住了贺舒的肩膀,他下颚靠了靠贺舒的脊背:“别闹了,你好好养病,你生日我一定会过来,就当这次事情我过分了,我会补偿你。”
盛望顿了一会,深吸了口气:“贺舒,别逼我了。”
盛望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贺舒沉默了很久。
他不知道到底是他在逼盛望还是盛望在逼他。
哪怕盛望稍微决绝一点,也许今天就结束了。
藕断丝连,这最后一丝没能断下去。
他从前畏惧结束,现在却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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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养了足足一周才算恢复进食,能吃一点流食和清淡的东西,因为心肌炎的原因,胃部刀口恢复得很慢。
能坐起来了,他就已经开始在办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