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蹙眉,放下车帘,对福安说道:“福安,停车。看看是什么事。”
福安领命,忙掀开前面的帘子,向车夫吩咐道:“先停一停。主子让你去瞧瞧,似乎有人遇到了麻烦事。”
车夫闻言,将马车赶到人群边上,下车询问。原来是几个地痞无赖欺负一个摆茶摊的女子,另有一女子拼命挣扎。那两名女子看上去弱不禁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又不失一股傲骨。
车夫见状,当即喝令那几个无赖住手。
那几个无赖正在兴头上,哪肯善罢甘休?立马围住车夫,叫嚣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们的闲事?信不信我们连你一起收拾了?”
车夫素来嫉恶如仇,见这几个无赖如此猖狂,义愤填膺,大喝一声:“好个无法无天的恶徒!欺男霸女,信不信我去衙门告发于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无赖闻言色变,见车夫来头不小,一时不敢造次。当即悻悻地放开唐晓蝶,恶狠狠地说:“算你命大,今日暂且放过你。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罢,便灰溜溜地跑了。
唐晓蝶获救,连连向车夫道谢。车夫则关切地问:“姑娘,你没事吧?以后在这偏僻处摆摊,可要多加小心啊。”
唐晓蝶点点头,目光清澈,语气恳切:“多谢这位大哥仗义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茶代谢。这壶茶是妾身精心烹制,采自名山,火候刚好。大哥若不嫌弃,请务必收下。”
说着,她双手捧上一只白玉茶壶,递到车夫手中。车夫受宠若惊,忙道:“姑娘客气了,在下举手之劳,怎敢收姑娘的礼物?更何况,你一个弱女子,日子想必也不易,这茶壶乃是宝贝,岂可轻易相赠?”
唐晓蝶却执意要车夫收下,眼神坚定:“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茶壶虽比较贵重,但比起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好人行好事,当得好报。大哥无需推辞,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车夫见她诚意拳拳,不好再推脱,只得受之。回到马车上,对陈灿耀抱拳禀报:“公子,是一个摆摊的弱女子,被几个泼皮无赖调戏。小的已将歹徒赶走了,那女子已然安全,并无大碍。”
“好,我们回府吧。”陈灿耀说道。
回到府中,陈灿耀换下一身尘土仆仆的衣裳,穿上一件月白色的丝绸长袍。他正觉得口干舌燥,思茶心切,便要吩咐下人烹茶,却蓦然瞥见桌上多了一只陌生的白玉茶壶,玲珑剔透,温润如玉。
“这茶壶从何而来?”陈灿耀好奇地拿起茶壶,只见壶身雕刻着繁复的祥云纹样,做工精致而不失大气。
福安在一旁恭敬地答道:“回禀公子,适才您让小的善后那摆茶摊的姑娘,她执意要赠一壶茶相谢公子的恩德。推拒不过,这才收下了。”
“原来如此。”陈灿耀点点头,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壶身,竟觉得这茶壶甚是顺手,仿佛天生就该在他手中似的。
他随手舀了一盏茶,只见茶汤澄澈透亮,散发着幽幽茶香,沁人心脾。一股莫名的悸动突然涌上心头,陈灿耀呆愣半晌,才端起茶盏,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清甜,馥郁,绵延悠长。
陈灿耀只觉得满口生津,唇齿留香,那股沁人心脾的茶香,似乎顺着喉咙一路下行,在五脏六腑中流转,带来一阵莫名的舒畅和欢愉。
“好茶!”他忍不住赞叹一声,眼神迷离,陶醉其中。
“这茶的味道……竟出自一个茶摊?”他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若非亲口尝过,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摆摊卖茶的,竟能泡出如此绝妙的茶来。看来,长安果真是卧虎藏龙,奇人异士,不可胜数啊。”
陈灿耀一连喝了几盏,越品越是喜欢,望着手中的茶盏,眼底泛起一丝迷醉的神色。这茶不仅口感上佳,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仿佛能抚慰人心,涤荡尘埃,令人在喧嚣尘世中得以片刻的宁静。
陈灿耀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影像,却怎么也无法使其清晰,懊恼地摇摇头,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
“这个女子,倒真是与众不同。”他喃喃自语,眼神越发迷离,“改天要去那茶摊,定要好好问一问,这茶的奥秘,究竟何在。”
^^^
偏僻的小巷里,一地狼藉。茶叶撒落满地,精致的茶具碎了一地,翻倒的茶几下面,还有一只白绢香囊,被泼皮踩得污泥斑斑。
唐晓蝶怔怔地坐在地上,茫然望着眼前的一切。方才那番惊魂未定的遭遇,让她犹在心惊肉跳,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陈离柔见状,连忙跑过来扶起她,关切地问道:“蝶儿姐姐,你没事吧?那几个登徒子,真是欺人太甚!咱们快去官府告状,让他们好看!”
唐晓蝶摇摇头,苦笑一声:“算了,我们弱女子,哪里争得过他们?告状只怕还会遭报复,反而自讨苦吃。不如就此罢了,重新整理摊子吧。”
陈离柔见她如此,也不便多言,只得和她一起默默地收拾残局。唐晓蝶强撑着身子,将散落的茶叶一点点拾起,心中酸楚万分。
这个月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她拼命眨着眼睛,把泪水憋回去,不想在陈离柔面前落泪,显得软弱无能。
陈离柔闻言,一把将唐晓蝶搂进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傻姐姐,别忍着。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说,姐姐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上天不会亏待你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