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捕快也确实不跟岐奉行含蓄,一拳就打了上去,岐奉行的嘴角遭了殃。他回想上一次被打,竟完全没有印象!
岐奉行揉了揉嘴角,再欲说些什么,却见林正已转身走至街上。他挥手作别,一段路走得歪歪扭扭,背影看起来略显孤单,口中却反复大喊——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一直待那背影消失于夜色朦胧中,岐奉行才叹道:“回去罢。”
岐奉行回到落冰的房间后,就见他已呼呼大睡,四仰八叉,姿势极其不雅。无忧见状,直接把他从床上推醒。落冰以为有人行凶,出于身体本能,他将无忧反压在了床上。手上力道还不小。
无忧“嗷嗷”叫唤两声,落冰反应过来,松了手,吼道:“你他娘的有病啊!半夜搞偷袭,扰老子清梦!”
岐奉行一听他这么说话,顿觉头疼,淡淡提醒了句,“寄蝉姑娘,请注意下你此刻的身份。”
落冰恍然,瞬间捂住嘴,面露忌惮,但在看到岐奉行肿着的嘴角时,又不可控制地惊呼:“我靠!难道镇元大仙也来天京城了!?”
岐奉行:“……”
“是不是?是不是啊?”落冰好奇得紧,追着岐奉行问。
岐奉行睨了他一眼,漠然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师父从不打我的脸。”
落冰:“……”
“那他妈是谁呀!?”
他这一嗓子吼完,岐奉行直接给他施了禁言术。好了,终于安静了。醉意袭来,岐奉行也很快入睡。这一次,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千年前他来天京城的那几日。
次日清晨,房间的门被“砰砰砰”一阵狂敲,无忧与落冰被吵醒。岐奉行放下手中的茶,朝他们使了个眼色,轻声道:“不必惊慌。”
他俩确实不慌张,只因他俩眼睛都未完全睁开。
岐奉行打开门,尚未看t清来人,两把刀已交叉横在他脖子上。这下屋内两人可彻底清醒了,互相对视眼,又都不约而同地冷静了下来。换作平时,谁敢这么对魔王殿下,他俩定不饶过对方。
岐奉行笑着问那眼熟的捕快,“几位大人,这是何故?”他弹了弹横在脖子上的刀,夹得有点紧,叫他不敢动弹。这要是脖子被伤着却没怎么流血,岂不是难解释。
“笑什么笑!?”其中一捕快吼道,“现在笑,待会儿叫你哭!”
岐奉行:“……”
另一个捕快却没这么激动,看起来有些面生,谈吐也比较正常,淡淡道:“岐公子,林捕快你认识吧?”
岐奉行道:“算认识。”
“算认识?一起喝过酒一起吃过面,只是算认识?”捕快冷笑。
闻言,岐奉行面色一凛,问道:“不知大人所言何意?”
捕快道:“现在我问你答,别的不准多说。”
岐奉行挑眉,道:“我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力?”
“你知道就好。”接话的是那位要岐奉行待会儿哭的那位。
“既如此,大人便问吧。不过烦请尽快,不要搅了别人的生意。”岐奉行又恢复那副淡定从容。其余人听了他的话,往四周看了看,果然就见很多人已打开门窗看起了乐子。
“这个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自然。”
“岐公子,林捕快昨夜最后见的人是你吗?”
岐奉行垂眸,这要他怎么说呢,他哪里知道他是不是最后一位,于是坦然道:“这个我不确定。”
“少装模作样!”又是那位气势汹汹的捕快。只是这次,屋内有人也忍不住了,落冰走了过来,他虽没怎么梳妆打扮,但因为相貌过于惊为天人,简单一收拾,也叫那些凡夫俗子美得倒吸一口气。对岐奉行大吼大叫那位捕快,在看到传闻中的寄蝉姑娘时,竟怔愣住了。
落冰实难容忍有人敢这么对岐奉行说话,羞辱岐奉行那就是在羞辱魔界,全然忘记平日里他骂岐奉行比谁都凶。可他骂归他骂,他到底是钦佩岐奉行的,所以即便岐奉行用手势暗示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你这丑八怪,跑来这里瞎喊什么?当官了不起吗?”
那捕快哪里知道美若天仙的寄蝉姑娘是个暴脾气,脸色霎时黑青:“你……你……”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滚!”寄蝉说着就要推开他架在岐奉行脖子上那把刀。可另一位捕快却不是好糊弄的,轻声道:“姑娘慎重,刀剑不长眼。”他这话一出,落冰真不敢动了,唯恐真伤了岐奉行。
“我只问岐公子最后一句,还请岐公子如实相告。”
岐奉行温声道:“我一直都挺配合的。”
“好,”那捕快收了刀子,冷眼直视岐奉行,道:“你昨夜有没有见过林正林捕快?”
半晌,岐奉行沉声道:“见过。”
“这就行了,那烦请岐公子与我们走一趟!”那捕快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仿佛刚才盛气凌人的不是他们。
岐奉行笑问:“为何?”
“因为……林捕快,昨夜死了。”
醉音坊(五)·千年妖藏匿青楼(5)
“死了?”岐奉行的声音很轻,像是说了又像是没说,几息后,他又喃喃道了句:“林捕快居然死了……”想到林正孤傲且执拗的背影,岐奉行的一只手微微握拳,颇有些怅然。
“是啊,死了。不过这件事,岐公子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很清楚?”岐奉行摇了摇头,知道眼前这位一直在给自己挖坑,收拾好情绪,问道:“请问这位大人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