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蝴蝶气极反笑,她确实说过,可那又如何,不免讥诮:“岐王殿下,好厉害的一张嘴。”
“过奖过奖。”岐奉行又恢复那副散漫,别人夸他,他乐得接受,仿佛刚才的冷硬阴森只是开了个玩笑。只是若是离他近些,便可注意到,他眼底是不含笑意的。
“那我这次便是耍赖了,岐王又能怎么样?”蝴蝶扬了扬眉,偶尔耍一下赖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岐奉行听罢,拊掌轻笑:“承认自己耍赖,倒也坦诚。只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没有收回的道理。”
“是吗?”蝴蝶此时也t不恼了,道:“那恐怕得让岐王殿下失望了,我偏偏要收回。”说着递给寂川一个眼色,巧笑道:“寂川,岐王殿下执意挽留,如此盛情,我们准备的薄礼也该送上了。”
寂川冷哼一声,道:“当然。”
岐奉行全然无视他的鄙夷,颇好奇,笑问:“欸,你们居然还给我准备了‘礼’?什么礼?”
寂川明显不想与岐奉行废话,早在极乐城那次,他对岐奉行便恨之入骨。如若不是岐奉行,他也不会被关进极乐城地牢,受尽折磨。
如今,新仇旧恨一起算。
寂川冷冷抬眸,阴恻恻道:“岐奉行,你岂非早就清楚天京城妖魔气盛重。可曾想过,为何如此?”
寂川忽然提到这点,岐奉行思忖片刻。只是不待他答,又听寂川道:“岐王殿下今日若是不放过我们,天京城的百姓们,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此话就严重了。好像在说,如果他们二位今天要是死在岐奉行的手上,那么,天京城的百姓也得跟着陪葬。
岐奉行眯了眯眼,凝神细思,已经清楚寂川话里的意思——
是罗剎煞。
想来,天京城里,能使罗剎煞的不止寂川一人。
罗剎煞本是厉鬼修炼。当年在极乐城时,岐奉行便注意到修炼罗剎煞的寂川,并非厉鬼。那时候的他,明明就是一个人,可不知从哪里获得了法子,使得他那副凡人躯体也能修炼此法。想必,寂川后来又将他那破法子传授给别的人。若真是有一群人听他号令,大范围地在天京城使用罗剎煞,倒真是……有些头疼。
“好啊你,”岐奉行扇子拍拍掌心,笑道:“你言下之意,若是我不放你们走,你便要在此使用魔剎煞,还要撺掇别人也使用?”
“怎么能说我撺掇,明明是那些人心甘情愿。”寂川阴冷一笑,道:“我早劝过岐王殿下莫要多管闲事,是你不听。”
怪了,倒成他的错了?
岐奉行“啧啧”两声,嫌恶道:“你们二位真真恶劣至极。作孽啊作孽。不过我有些好奇,到底因为什么,让你们做尽坏事?”他这话是看着蝴蝶问的,语气虽温和,可任谁都清楚,岐奉行此次必是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又道:“蝴蝶姑娘,心是偷给你的。你食心无数,是为何?”
听此话,蝴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冷眸似箭,道:“好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岐奉行:“你……”
蝴蝶已没了耐心,截断他话:“岐奉行你成了魔头之后,当真无赖。那丫头,我们明明已经放了,你却不让我们走了。而你送我那面破镜子,真以为能骗得了我?”蝴蝶手中蓄力,岐奉行的障眼法被破,召忆又只剩下几片碎镜。
岐奉行一点儿没因为被识破障眼法感到尴尬,耸耸肩道:“你既然知道镜子破损,为什么还拿走?”
“镜子虽有问题,但是咒法却是没错的。”蝴蝶眼皮子轻轻一抬,道:“而且我相信,只要这几片碎镜在我手里,我终能找到将召忆恢复的法子。”她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能确认启动召忆的咒法是真的,自是与天界那位相熟。长久思查,未必不能恢复。
岐奉行道:“所以你索性将计就计,将召忆收了?”
蝴蝶道:“没错。”
岐奉行道:“那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我必须让你们走?”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接话的是寂川。此刻,他周身煞气环绕,正是要使用罗剎煞。此法一旦扩散开来,就不妙了。
当年在极乐城时,岐奉行不费吹灰之力,一扇子便将寂川的罗剎煞给扇了回去。奈何千百年已过去,寂川修炼此道法功力已相当深厚,不是那般好解决。况且一个寂川能扇回去,藏匿天京城的那一群呢。
岐奉行冷静一息,眼眸半眯,淡道:“貌似没有。”其他人一听此话,心顿时凉了半截。若是连岐王都没办法了,他们更是不行。这大腿既然抱不得,也只好以死相搏了。
无忧一向贪生怕死,此刻竟也生出了“慷慨就义”的心。欲说点振奋人心之话,又听岐奉行话锋一转,倨傲道:“不过……你们真当我那些名号,诸如冠绝六界,天纵奇才这些名号是假的?还是以为我这个魔界的大魔头是吃素的?”岐奉行说完故意露出一抹狞笑,散出一身戾气。
无忧见岐王殿下这副六亲不认、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魔头尊容还是在阴阳河过六界门时被电闪雷鸣恐吓那次。当即配合道:“殿下,说得好!干他!”
岐奉行:“……”
你小子,演过了。
这时,蝴蝶朝寂川喊道:“别跟他废话了,我助你施法!”言闭,突向岐奉行方向散了一层血色障雾。众人眼前顿时血红红一片,模糊不清。
此血色障雾并非道法,乃是凡间巫蛊之术,多为迷惑作用,对有灵力者伤害甚小。不过眼下也能为寂川争取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