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看到他如此表情,问道:“哥儿有主意了?”
沈曜翻了个身,捂紧了自己的被子,道:“我若是有主意,嬷嬷,我就要掺和进去他们的这场博弈了。”
陈嬷嬷思索了会儿,道:“确实如此,哥儿只有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蜜蜡手串的事归根结底是皇帝的错,但要承担后果的人却是沈曜。
以沈曜这几年对皇帝的了解,他多半是压根忘了这东西是三皇子当年送给他的,至于他怎么把这个自己忘到脑后的东西找出来随手把玩的……沈曜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实在不能全部了解皇帝的心思和每时每刻要做什么。
这事贵妃母子三人铁定是要不高兴了,他们只敢在最心底暗暗的怨恨皇帝,但怨恨沈曜他们却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阴暗点想,谁知道沈曜是怎么哄的皇帝将三皇子的寿礼都能随手给他了?
而沈曜对他们的态度向来是敬而远之,所以他除了说这是皇帝赏的他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外,不能因为怕被怨恨而向三皇子等人示好——如果这个蜜蜡手串能让沈曜同他们示好,三皇子大概就不会生气,反而觉得很值了。
但沈曜是万万不会这样做的,所以,他只能任由三皇子生气怨念去了。
从三皇子图谋的大事上来说,这算是件小事,若是他刻意揪住此事不放,如此斤斤计较,沈曜是无
可奈何,但三皇子大约也成不了事。
沈曜在宫里的处境,向来是如履薄冰的。陈嬷嬷只能盼着沈曜一年年大了,早日出宫回府。
这也是新年虽然烦心事多,可过了一年,沈曜大了一岁,出宫的日子就更近了一天,陈嬷嬷仍然有些喜悦的原因。
雪雁却不能如陈嬷嬷这般乐观,听完季韵说完在史太君屋里发生的那些事,雪雁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季韵叹息道:“终究人家才是一家人,姑娘是个外人。老太太待姑娘再好,终究也比不过自己的亲孙子。”
雪雁伤心道:“姑娘从前在家里时,哪一年过年时不是高高兴兴的,老爷太太都是由着姑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却在这里受委屈……太太若是还在,知道了这些事,还不知道怎样伤心呢。”
季韵闷声道:“太太若在,姑娘必然还好好在自己家里,哪会到别人家里来?”
雪雁道:“咱们家里哪里不好了?即便是太太不在了,老爷为何偏偏要姑娘到贾家来,咱们家里姑娘还住不下了吗?难道是老爷要娶新夫人了?”
雪雁自幼跟着黛玉一起长大,一心向着黛玉,平日里若不是季韵劝着,她都要忍不下去了,何况此时正值新年,黛玉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雪雁满肚子委屈和火气,连林如海这个主子都敢抱怨了!
季韵今日着实是筋疲力尽,也顾不上打她了,道:“正是因为太太不在
了,老爷才一定要姑娘到贾家来的,太太不在了,老夫人早先就辞世了,姑娘没有个亲近的女性长辈教导,过几年大了不好说亲事的。”这些话季韵原本不该说的,更不该同雪雁说,不过雪雁此时怒气冲天,季韵怕她之后和黛玉说话带出来了。季韵对林如海也有怨气,可他到底是黛玉的亲爹,他们做下人的不能在姑娘跟前说老爷的不好,黛玉生气是一回事,再惹得她更伤心,她们才真是不知道怎么跟太太交代了!
雪雁年纪小,脑子里还没有婚嫁这个概念,一听季韵的话自己先愣了一阵子,才道:“哦哦……我还以为老爷是要娶新夫人了,觉得姑娘碍事……”
季韵头疼道:“老爷若是娶了新夫人,姑娘倒是有人教养了,何必要到贾家来?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雪雁吐吐舌头,道:“我听别人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不说了,季韵姐姐,我也不敢在姑娘跟前说的。”
季韵揉了揉额头,道:“不早了,睡罢,明日姑娘还得去陪老太太。”
“怎么还去!”雪雁差点叫出来,还是季韵瞪了她一眼,她才压低了声音,“她们都这么合起伙来欺负姑娘了,明日姑娘还要巴巴的过去……”
“老太太是长辈,大过年的,她将姑娘带在身边见客,原本是疼姑娘、提携姑娘……”季韵叹气道,“可惜,老太太疼姑娘也有限,更别说旁的
人了,不止是不疼姑娘,反倒是把姑娘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哪有什么别人,不就是太太!”雪雁撇嘴道,“从咱们到这个府里来,过了这几个月,我算是看明白了,别人都说太太吃斋念佛,心善的很,她对别人倒是心善,对姑娘从来没有心善过。”说到这里,他觉得奇怪的很,“咱们姑娘又没有见过太太,更别提得罪她了,她为何一直不喜欢姑娘?”
“咱们都是头一次跟着姑娘过来的,你既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季韵道,“太太虽不管家了,但其实大权还握在她手里,琏二奶奶……老太太偏心二老爷和宝二爷,大房日后如何,还说不好呢。二姑娘和四姑娘性格不同,但在老太太跟前向来没什么说话的份,三姑娘还好些,可王夫人是她的嫡母,她的未来都握在王夫人手里,她自然话里话外都会随着王夫人,对宝二爷也是如此,她自己的亲弟弟……罢了,环三爷那个样子,不怪三姑娘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