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有些无奈,在自家哥儿眼里林姑娘就是完美无瑕的,任谁也比不过,有人敢将她与别人比那真是胆大包天了,他不只气那些说闲话的,连被比的另一个人也迁怒了。
陈嬷嬷道:“这是贾家的内务,咱们是插不进去手的,如何料理家事,还得是他们家里的人做主。”
沈曜揉了揉额角:“此事的确难办……大房的人管事,二房住正院,老太太偏心二儿子,那位琏二奶奶是二房太太的内侄女……嬷嬷觉得,这位琏二奶奶,她是二房那边的,老太太那边的,还是大房那头的?”
陈嬷嬷道:“哥儿的意思是?”
“贾家的下人不是散漫爱说闲话吗,嬷嬷让人多砸些银子下去,我要知道贾府里每一个主子的每一件事,凡是他们能打听到的我都要知道。”沈曜道。
陈嬷嬷问道:“包括内院里的太太姑娘们?”
沈曜重复道:“每一个人。”
陈嬷嬷犹豫道:“这……不大妥当吧,不说那些太太奶奶们,未出阁的姑娘们名声比命重,若是让人知道了……”
沈曜打断她的话,道:“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嬷嬷不会以为,姐姐那样伤心,是因为贾家的下人说了几句闲话吧?”
陈嬷嬷一愣。
沈曜道:“姐姐虽说了些,我怕引得姐姐更伤心,没敢细问,就只能自己去查了。那些下人算什么,值得姐姐同
他们较真?只能是内院里那些人,老太太、太太、姑娘,尤其是老太太和姑娘们,她们都是姐姐血脉至亲,血脉相连,姐姐难免在意,你越在意一个人,越是给了他伤害你的机会。”
陈嬷嬷若有所思:“雪雁话里话外的确对贾家的主子们有所抱怨,只是季韵总是拦着,不让她说。”
“季韵是舅母挑了给姐姐的丫鬟,又不是贾家的下人,怎么会做出下人说主子的闲话这种事,季韵这是怕姐姐丢了面子。”沈曜道,“她们都敢欺负我姐姐了,我还有什么顾忌的。”
陈嬷嬷应道:“我回去就让人告诉文修,让他立刻去办。”
荣国公府里,用过晚饭后众人都回去了,史太君和自己身边的老嬷嬷说着话。
“自小我就瞧着元春不错,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这一辈的孩子中,别说是姑娘们,就算是她那些兄弟们,也没有哪个及得上她的!”史太君笑着道。
嬷嬷奉承道:“大小姐自小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老太太教的,自然错不了。”
史太君自得的笑道:“元春已然熬出来了,日后就看宝玉的了!”
“宝二爷更是错不了!”嬷嬷忙附和道,“宝二爷平日里玩着就将那些书都读了,待来年大个几岁,只需看上一年书,想考什么功名考不得的!”
史太君最爱听人夸她的宝贝孙儿,笑的眼角皱纹挤在一起:“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受得了读书
那个苦!索性有他姐姐在,拉他一把也就是了。不是我说,宫里那么些娘娘,从前陛下怎么从没想起过许家人入宫请安之事,偏元春封了妃后才提起此事,可见陛下心里有她!”
“正是呢。”嬷嬷谄媚的笑道,“更不用说,旨意还未下,陛下就想着让世子先告诉咱们家里了,若是元宵节前旨意下来,十六那日老太太和太太就能进宫去向大小姐请安了,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史太君终于不再一提起沈曜就皱眉头了,她仍带着笑意道:“敏儿当年搭上的这门亲戚好,只看他对玉儿的重视……陛下让他来告诉我此事,想必是想让他拉拢我们的意思,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孤苦伶仃,除了陛下外无依无靠的小孩子,陛下想必是想借着他同玉儿这点子亲戚关系,让他跟我们家也有了来往,日后好让我们照应着他些。”
史太君抚了抚膝上的毛毯,大度的笑道:“元春是陛下宠妃,他是陛下跟前的宠臣,若是能两厢结合……左右是个小孩,拉拢起来还不容易?”
当年沈曜才在扬州住了几个月,时至今日还能让他惦念着当日那点子情分,对黛玉诸多照拂,这样一个好哄的小孩,史太君相信只要自己下点功夫,绝对能将沈曜拉到自家的阵营里来。
嬷嬷道:“沈家就这一颗独苗苗,哪里有我们家里人丁兴旺,只是……”说到这里,嬷嬷脸上露出
了欲言又止的神情,为难的瞧着史太君。
史太君不在意的道:“直说就是,这里又没有旁人。”
嬷嬷道:“只是林姑娘到底大了,嘴上叫的再亲近,他到底也是外男,若是整日这样往咱们府里来看林姑娘,恐怕不好呀!”
听她这样一说,史太君联想到了近日府里疯传的金玉良缘一说,心头浮起不悦来,不只是出身,她更不喜欢薛宝钗那样性子的姑娘,从她见过的姑娘里头算起来,还是黛玉最合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