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出了正月,你就去荣国公府接上你姐姐,她为母亲诵经祈福,你带着先生去那里念书,两不耽误,闲了还能出去看看景致,你姐姐不必害怕一个人在那里,你也有个玩伴,岂不两全其美?”
“好是好……”沈曜有些犹豫道,“我也有些担心姐姐,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揉了揉眼睛,“朕困了,你快些说!”
沈曜麻利道:“只是陛下为何突然想起让臣去承天寺念书了?”
皇帝的手一顿,道:“你只管去你的,放
心,你回来宫里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沈曜见状不再多问,道:“是。”
陈嬷嬷压着声音掩饰不住喜悦道:“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陛下这么容易就让哥儿也去承天寺了。”
沈曜微微一笑,道:“陛下虽知道我能应付这些事,但他并不想让我应付。”
陈嬷嬷道:“陛下的确是一心为哥儿好的。”
虽然陛下对人好的方式大多时候都很自我,但他是皇帝,皇帝天然就不会为别人设身处地的着想,他只会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沈曜道:“不过这次最要多谢的还是史太君和七皇子。”
沈曜让人去查贾府中人,许多消息需要慢慢问慢慢套话,他派去的人却先听到了一个正在贾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文修听了回报,觉得关系重大,立即就传给沈曜了。
那日史太君和老嬷嬷的话传到了贾府下人中间,他们得意洋洋的宣称自己家里的大小姐是陛下的宠妃,陛下因为她想家才让妃嫔们省亲的。沈曜得知这个消息时,宫外才慢慢传开,宫里都知道陛下并不怎么待见贤德妃,这个话宫里是没人信的。但所谓三人成虎,说得多了,也许本人都要怀疑了。
既然史太君如此自得于孙女的“恩宠”,沈曜就帮了帮她,不出三日,这个传言就在宫里流传开了。这几年沈曜在宫里砸了那么些银子下去,如今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
贤德妃不受宠宫里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个话刚开始传着大家都当是个笑话,直到不知道是谁忽然想起近些日子以来,世子开始往荣国公府跑了,那不就是贤德妃的娘家?陛下也是在世子往荣国公府里跑以后,才晋封了贤德妃娘娘的。于是,话题自然而然的从贤德妃受宠不受宠转移到了贤德妃受宠是不是和世子有关系。
至于七皇子,对于沈曜来说,就完全是个意外之喜了。他原本打算让这个流言散播开来,皇帝最不愿意沈曜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为了整治宫里,让沈曜避开这些流言,皇帝必然得让沈曜出宫住几日,沈曜就能趁机去承天寺陪一陪黛玉了,而且,既是为贾敏诵经祈福,沈曜也想尽一份心意。但七皇子非得又来招惹沈曜,虽然他自己不觉得是招惹,他觉得他在和沈曜友好交流。
七皇子上次招惹沈曜的事在皇帝这里还没过去,他又故态重萌,把皇帝的心病又挑了起来。皇子们和沈曜一直不亲近,始终让皇帝头疼,不过皇帝一直不认为是沈曜的错,都是他的儿子们心思不纯,千方百计的要算计沈曜,不怪沈曜躲着他们。
皇帝心知肚明沈曜心智成熟,不是寻常孩子,但这反而激起了皇帝对他的怜惜,皇帝非但不想拆穿他治他的罪,反而会反复反思自己是何处做的不好了,才让沈曜如此悬心。
沈曜掐准了皇
帝的心理,知道此次过后皇帝需要好好敲打后妃和皇子们一番,但这个敲打他是不想沈曜在场的。
皇帝一直想为沈曜避免麻烦,但他不知道其实很多时候他才是沈曜麻烦的来源。
陈嬷嬷笑道:“史太君堂堂国公夫人,这么大岁数了,也是见过皇后宠妃的,如今到了她孙女身上,她怎么倒当局者迷了?”
沈曜道:“许是年纪大了,糊涂了,也许是她只能这样想了,否则,她承受不起那个后果。”
“后果?”
“往后的事我也说不准,但贾家若因为贤德妃的缘故自命不凡,贾家……”沈曜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二月初六,沈曜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荣国公府,跟史太君说他要接黛玉去承天寺为贾敏诵经祈福,史太君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沈曜以陛下感念林姑娘一片孝心等话堵了回去。
黛玉谢过皇帝的恩典,紧赶着回屋收拾行礼了。
沈曜瞧着史太君屋里满满当当的人,想,可真是热闹,哪次他来史太君屋里总是一群人围着,老太太年纪大了,也不嫌烦的么。
史太君冷着脸,都忘了叫人给沈曜上茶,王夫人却喜上眉梢了。
“给沈世子倒茶来。”王夫人道。
沈曜端坐着轻颔首道:“多谢。”
王夫人只是五品官的夫人,她的诰命随丈夫的品级,也只是五品,并不值得沈曜站起来。可王夫人自恃是贤德妃的生母,年下她因为女
儿出息了受了多少恭贺,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不给她面子,王夫人当即也拉下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