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连累黛玉或是心思暴露了以后和黛玉相处起来让黛玉为难,可他一向与黛玉亲厚,这个动作着实是突兀了。
黛玉却想到了别处,急问道:“你真的病了?”
沈曜忙使劲摆手,道:“没有没有,是姐姐这屋里火盆和熏笼烧的太热了,这几日暖和了些,我有些受不得这个热。”
黛玉近来病了,虽已入春,沈曜还是特意嘱咐人黛玉屋里的炭火万万不能断了,务必要烧的热热的,沈曜屋里因他自己觉得晚上燥,已经停了地龙,只烧着火盆。
黛玉抚了抚春衫的袖子,道:“可不是,前几日我还在穿冬衣,这两日已经换上春衫了,屋子里的确太热了,撤一撤炭火吧,晚上太热了,我这两日都睡的不大好。”
“好。”沈曜一听黛玉睡不好,忙道,“白露你吩咐下去,先撤了林姑娘屋里的熏笼。”又回头对黛玉道,“姐姐今晚试试可能睡好。”
黛玉道:“火盆也撤下去,先烧着地龙。”
沈曜同她讨价还价,道:“今晚试试,明日再说。”
黛玉可不依,道:“不然地龙也别烧了。”
沈曜无法,道:“好好好,依姐姐的,先撤了火盆和熏笼,地龙还得先烧着。”
黛玉满意了,抬手摸摸沈曜的额头,道:“的确不热,看来你方才的确是一时热着了。”
沈曜一时不妨,脸上又烧起来,他忙朝一旁的棋桌走去,口中道:“我记得前几日姐姐说那
本棋谱好的很,姐姐是在看这个吗?”
黛玉没有察觉到异常,道:“这几日精神差,从那天就停下了,今日我在读《孟子》。”
沈曜心跳骤然快了起来,他尽力维持着平稳的声调,道:“这都是多少年前就读过的书了,姐姐今日怎么又想起来了?”
黛玉道:“多少年前读过的书?圣人之言,再读千遍也未必能全知其意,何况,四书五经正是你科举要读的书,你竟已经很久没看了吗?”
沈曜一哽,道:“在看,先生讲制艺时多会用到《孟子》,我怎么敢不看。”
黛玉笑道:“你如今读书只是为了科举,日后考取了功名,有多少闲工夫看旁的书去,若是你迟迟……啊,久哥儿当然会一次就中的,是不是?”
沈曜知道黛玉还在忌讳不吉利的事,笑答道:“是,借姐姐吉言,托姐姐洪福,我必然一次就中的。”
黛玉笑道:“油嘴滑舌。”
沈曜看着黛玉,认真道:“姐姐所愿,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其成真的。”
这话说的无比慎重,似乎有某些黛玉不理解的意义在里头,黛玉不大能明白,偏了偏头,笑道:“我这个心愿,的确只有你能让它成真了。”
“虽然还没有成真……”黛玉接着道,“我倒可以先奖你一次。”
沈曜奇道:“奖我?”
“嗯。”黛玉笑着点头道,“你不是心心念念那片竹林里的竹笋吗,这几日我虽病了,但我日日
都让紫鹃去那里看看,今儿个她回来说竹笋已经能吃了,我让她去告诉厨下,今儿晚饭,你就能吃到全笋宴了。”
沈曜嘴馋,又爱吃荤菜,吃了这些日子的素菜,胃口已经不大好了,黛玉看着心里着急,只盼着这些竹笋早日长成,也好让沈曜换换胃口能多吃一碗饭。至于让沈曜下山去吃顿饭这事,黛玉想也知道自己不去,沈曜是不会自己去的,是以她干脆就不提了。
沈曜近日心事重重,哪里还记得吃竹笋的事,但黛玉还替他记得,沈曜又想到黛玉这一场风寒就是因为常去竹林才受了风的,不由得再次心跳加速起来,也许……也许姐姐也不是只拿他当弟弟呢?即使沈曜有一箩筐的顾虑,但黛玉与他也许有着同样的心思这个可能性仍然让他忍不住的期待。
沈曜道:“姐姐惦记着我想吃竹笋,正巧,前些日子我也让御厨做了个新鲜的吃食,他没做过说是要现学,今儿才来说已做的好了。我就想着让姐姐试试,这个吃食正适合饭后尝一尝,免得积食。”
黛玉笑道:“若是怕积食,那不该是给我吃的,看着倒像给你准备的!”
沈曜笑道:“这的确是我想吃的,姐姐赏我个脸,也尝一尝好不好?”
“好,你的面子我当然要给。”
黛玉又伸手去拿那本《孟子》,沈曜的心又提起来,就听黛玉道:“昨儿听陈嬷嬷说,你在承天寺念书比
在宫里用功,我就想起了孟母三迁的故事,才找了《孟子》来看。”
沈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