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琢低着头想要绕过去,他张开手臂又把她捞了回来。
几次不成,阿琢抬起头,他才发现她眼睛通红,泫然欲泣,他的心像是被揪住一般,唇齿发涩。
“我不想跟你走。”
“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
“我不是……”不喜欢你……
“你昨天……昨天……”少女真被他气哭了,蹲在地上埋头小声啜泣。
章恪蹲在她身边无奈道:“你别哭了,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
少女抬起哭得红通通的眼睛,水汽弥漫地看着他。
章恪叹了口气:“你有未婚夫的。你虽然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所以我不能喜欢你。”
“未婚夫?”
“中原和这里不一样,一个女子只能嫁给一个男子,不能走婚的。”章恪把少女从地上拉起来,“你的未婚夫很好,很优秀,你看到他,就不会再记得我了。”
少女脸上还挂着泪珠,有些疑惑:“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章恪伸手替她拭去眼泪,这也许是此生最后一次为她拭泪,现在的当下,每时每刻都弥足珍贵。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章恪给裴峋和祁穆送了信后,在当地找了一辆马车,布置得温馨舒适,带着阿琢一路往南。眼看着快到泉州地界,收到了裴峋的回信,道请他务必看好阿琢,西南韦昌都已近穷途末路,正在率领残部由西往东逃窜,另请章恪在泉州以西拦截。
章恪得到信之后,立刻派出探子在泉州附近侦查,自己带了大军直接征收了玄甲营的营地,平整土地,挖开漕河,建立营帐。
泉州依山傍水,特别是水系纵横,晴天时山清水秀,阴天时雾气弥漫,当真是如仙境一般。
泉州城外有一座九言山,玄甲营的营地就在九言山的山脚下。传说曾经有一个恶魔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为了惩罚他,佛祖显圣,降下九字真言,将它压在山底,从此这座山就被叫做九言山。
阿琢依旧懵懵懂懂地,脑子时好时坏。章恪让人在泉州城里找了大夫,老大夫看了之后沉思了半晌道:“这应当是西南的蛊毒,这种东西少量使用,只会使人昏睡,姑娘应是被人下了大剂量,心智被摄,极容易被人利用蛊惑,实在不该。”
“可有解法?”
“蛊毒配方千差万别,解铃还须系铃人。”
章恪看着阿琢,她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老大夫,笑眯眯地一点也不烦恼。
所以必须找到韦昌都,只有他才能解开阿琢的蛊毒。
这天探子报说城外十里发现一些游兵,虽然穿着百姓的衣服,但是并不像一般百姓,看着倒有些行伍之气。
章恪立刻点了先锋小队,换了便装,准备亲自去查探。阿琢此时在凑着热闹看士兵们操练,还时不时鼓掌叫好,笑得像个纯真的孩童。章恪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阿琢的侧脸,心里有些不安,仿佛这一去会发生什么变数。但是为了阿琢的蛊毒,他必须要冒险。临走之前,他特意叮嘱看好阿琢,加强营区戒备,这才离开。
就在章恪离去不久,遥远的九言山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听不出是什么乐器,但是极其悦耳,婉转动听。
九言山俯瞰营区,这乐声就如同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仙乐一般,一字一句落到人间。
阿琢本来在凑着热闹看着士兵们操练,听了这个乐声,只觉得脑子里有些跃跃欲试的东西,蠢蠢欲动。
她有些坐立不安,想出去走走。营房的士兵阻拦,她只道有些不舒服,想去河边洗脸。小河就在营房门外百余步,士兵们看着阿琢走近河边,蹲下来试水,本来也不以为意。谁知一眨眼,就已经没有了阿琢的踪迹。他们慌忙四处寻找,哪里还能找到?
阿琢本来也确实是想洗脸,可是洗着洗着,却好像在河水里看到好多蛇影。
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害怕,反而跟着蛇影一路前行……
走着走着就仿佛很累,她渐渐地双腿双脚不能使唤,连眼皮手指都失去了知觉……
换命
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溶洞里,耳边是洞顶的钟乳石滴答滴水的声音。
她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发现除了脑袋不疼、全身都疼。她被人用绳子绑在一块巨石上,手脚都捆在一起,几乎是动弹不得。
“哟,祁小姐醒了?”
她循声望去,一个30左右的男子坐在她左边两步远的一块石头上,身边地上扔着一把刀,手里一上一下抛玩着一个奇怪的乐器。“祁小姐可是想起来了?”
阿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还算完整,她挣扎着给自己调整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韦大人有心了,我区区一个小女子,值得您花这么大的心力设计,也算是荣幸。”
那个男子正是韦贵妃的弟弟韦昌都:“我本来还觉得我那姐姐脑子坏了,自己能逃出来却不逃,把这宝贵的机会让给你。直到今日才知道这招棋才是绝妙的好棋。”
阿琢在脑子里捋了一下:“你把我偷出京城,用处无非是胁迫我父兄,还能妙到哪去?”
“那祁小姐就有所不知了。”韦昌都站起来绕着她走了一圈,“我韦氏耕耘西南数百年,若不是我们献上西南,司马屹哪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收拢天下?没有我韦家,哪里有他现在的司马家?祁晏固然可恶,但是远不及裴峋,若不是裴峋口蜜腹剑迷惑郗幸,导致晋王夺嫡失利,这天下本应是回到我韦氏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