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岌……”他听见江凛时低低的声音,带着哭过之后气竭的喑哑。
“解凝剂还有很多,是褚韶给我的,你呢,你弄到多少了?你要带江凛时回去了吗?”
许岌出口的声音异常平静,像在念每天刊发的日报上面的新闻。
他缓缓起身,沙发上已经没了动静。目光捕捉到萧也收回去的手,捏着一支注射器。
铃声响起。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打电话进来。
许岌接通电话。
“许岌,那十五人一夜之间消失了。”
罗迎的声音平静如常。
许岌淡淡应答,表示知道了。
“我把罗琦和安予送到罗琦父母那里了,你能马上过来艺术馆一趟吗?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告诉你。”
“好。”
没等对面回话,许岌切断通讯,将终端收起,转回房间,拿出花纹精美的箱子,放在茶几,边穿上外套边自顾自道:“这里面有解凝剂,还有,腺体,你开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他余光感知到一身黑衣的萧也正立于沙发前,刀锋一样扎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但无所谓。他推开门。
身后传来萧也透出愤怒,语调上扬的质问。
“你就这么出门?”
许岌终于回头,一脸茫然道:“有你在,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萧也没有回答。许岌发现他脸上的神情和开枪那天几乎一样。
看上去面无表情,只有加倍注意去瞧,才能看到那层麻木下面的恨意和憎恶。
“你又想杀了我吗?”许岌的手扶住半开的门,关上。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那天他不怕。现在,也不怕。
从前的时候他还抱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现在那些情感已经麻痹,如同一块臭抹布放在毫不在意的角落。
完全合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深深的颓丧卷上萧也的脸,脸色一瞬间变得发灰无神,连带着那挺括的肩也沉下去,他就那样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门关上。
电梯下到负一层。
许岌上车,从储物箱里翻出止痛药。
其实止痛药对脖子以上部位的疼痛,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他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吞下两颗。
身处的空间变窄,脑袋深处的痛似乎也被紧紧困住,像有只无形的手试图将它压缩成一线。
许岌打开自动驾驶。
接着是漫长的静寂。许岌数着一分一秒,他快闭上眼睛。
罗迎问他:“在路上了吗?”
他回,是。
脑袋里的钝痛开始泛散,顺着神经爬到枕骨,后颈,胀胀的痛,生出毛刺球一样的热量团。
不对。许岌掀开眼皮。
发情期,该死的发情期。四年了,他还是记不住。
他将胸口积淤的闷气缓缓吐出,坐直,探身去翻储物箱。
抑制剂还有一支,两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