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对方抱着走廊的半边柱子,啪嗒啪嗒独自掉着眼泪。
你又跟我闹脾气
他们下午就回了市,现在去的医院是郁今熟悉的。她在这儿生活了许久,来了许多次,现在熟悉的也不止是医院,还有她自己。
郁今觉得她已经与卓原讲明白了,所以当对方边擦脸上的泪边对她笑时,郁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
看了会人掉眼泪,郁今察觉到袖子被一股很小的力道扯了扯,她抽出来,把手揣兜里,“回家。”
她没等t卓原,率先往外走去。
卓原边擦眼泪边跟上,途中还总有新的流下来,似乎怎么也擦不完,没一会他的袖子与衣襟都湿得直滴水。
从医院到家的这段路郁今走过很多次,今晚走得尤其快,她一路绷着脸,一进家门就把助听器摘了丢桌上。硬物磕砸在桌面发出的声响只有卓原听到了。
他落后几步跟进来。卓原上午还处在连走路都困难的境地,这会儿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险些在门口就行个大礼。
他下意识瞥向郁今的耳朵,见上面只有眼镜的架子,就看向桌面,那里有他熟悉的助听器。他犹豫一会,还是过去拿起来。
上面郁今的体温还没消散,又密密地染上卓原指尖的热度。
郁今在他进门时顺手也摘了眼镜,但没瞎,在模糊的色块移动中,她知道卓原走到了哪,也知道卓原在往自己这边靠,等离得近了,也意料之内地看到了对方手里的东西。
小小的助听器被一只手拿起来,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划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即将要落在耳朵上时,郁今头一偏,避开了。
卓原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他没再往前递,也没往回缩,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那样直愣愣地傻在原地。
郁今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眼眶红了。
在只听得到耳鸣的情况下,郁今感觉到手腕上溅了几滴水,咸涩的汁液从皮肤上淌过,蜿蜒浸没所有未掉落的汗毛。
她感到烦。
跟卓原谈点什么事情,是没有办法一次敲定的。他会以自己的行动表示——两人还得再签份补充协议。
可是,明明,郁今想,她已经把一切都与卓原说开了。
她扭过头去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果然蓄起了水雾,常弯着的眉眼也耷拉下来,以前总见着的星星点点笑意无影无踪。
卓原见她看来,唇下意识要弯,却只是僵硬地扯了扯。他慢慢垂下眼睫,弯腰凑过来。
距离逐渐拉小,心跳呼吸也从隐秘的边边角角开始缠绕起来,郁今感觉到耳朵旁传来热热的气息,在那个吻即将触来时扭头再一次避开了卓原的亲吻。
要落在耳廓上的温度被空气打了下去。
卓原呆愣片刻,退回去,他握着助听器的动作很小心,看向郁今的目光同样如此。
郁今不想让步,她没再看卓原,自顾自地发起呆。说是发呆,想的更多的还是关于卓原的事。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余光里的人影就动了,片刻后门被打开,那个人影完完整整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