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一张白净又清秀的脸,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名字:“……江倦?你怎么会在这儿?!”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还是先找个住处给你们暖暖身子吧。”
就算江倦现在不说,周悬也能猜到他就是老高口中那神秘的第二小组成员,他真正需要解释的是为什么这样危险的任务会由他来执行!
“你们认识?”裴迁疑惑地看着他们。
周悬憋着一股火,“嗯,这小子叫江倦,是我朋友的弟弟。”
裴迁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你们看起来挺熟的,可你不说他是你的朋友,却说他是你朋友的弟弟,看来你对他意见挺大的。”
周悬叹气:“是有这个原因,我跟他认识好几年了,但没那么熟,他会让人有种说不清的无力感,不管跟他相处多久都觉得彼此是陌生人。”
“没必要勉强。”
“勉强?”
“付出了真心的你没有得到回应会失落,但你对他的关心和在意可能反而是对方的负担,这种情况下,最尊重对方的方式就是收敛自己的情感输出,既降低自己对回应的期待,也不至于给对方太大的压力。”
裴迁突然顿住了,改口道:“抱歉,不该擅自评论你的交友方式,我自己也曾是一样的人,一不小心就多说了点,刚刚的话请忘记吧。”
周悬很想追问他曾经是跟自己一样的人,还是跟江倦一样,还没问出口,江倦就打断了他们:“我听到了,裴哥,这种悄悄话应该背着我说才对吧。”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了周悬:“你们也认识?”
“之前调查一起命案的时候合作过。”
江倦将他们带到一处彩钢房,推开门请他们进去,“裴哥是个心细又热心的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次合作了,是我的荣幸。”
周悬的神情越来越复杂,“心细就算了,热情?我说老裴,你在咱局不会是有什么同名同姓的双胞胎兄弟吧?”
裴迁一副懒得回答弱智问题的态度,顾自进门。
“还有你!”周悬抓住江倦,把人往门板上一怼,“你又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刚刚这话符合你的人设吗?你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江倦老老实实被他拎着,让人觉得他乖巧得过了头,“周哥,先进屋吧,外面冷。”
要不是周悬觉得这会儿手冻木了影响发挥,绝不会轻饶了他!
一进彩钢房,暖气扑面而来,周悬迫不及待脱了臃肿的外衣,往火炉边一坐。
他这才发现屋内床上还趴着个人,哼哼唧唧地抱怨:“外面好冷啊,快把门关上,阿嚏!!”
周悬表情扭曲,果然又是个熟人。
江倦介绍:“这位是市局法医萧始,在之前的案子里跟你们打过照面,应该都不陌生,这次高局派我们来配合你们的行动,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请二位多关照。”
裴迁脱下厚重的外套,也想到炉边烤火,正憋一肚子火的周悬这会儿霸占着最好的位置,为了不跟他脸贴脸,裴迁只好不声不响地搬着椅子坐到相对偏僻的角落里。
觉得让周悬来主导话题的话,可能接下来几个小时都要听家长的训话,裴迁及时切入正题:“这里的村民很排外,你是怎么跟他们混熟的?”
刚刚要不是江倦出面,今晚他和周悬大概会被村民丢出去,世界上就会多两个伤心的人。
江倦在炉子上烧了壶水,将红糖掰成小块放在搪瓷杯里,“我小时候在这个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认识村长和一些年长的村民,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对我印象就不是很深了。”
周悬刚要开口,就见切着生姜片的萧始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了,注意一下,江二在这里的身份是江住,千万不要说露馅了。”
裴迁注意到周悬听了这话之后瞳孔颤动,接着就蔫了,不声不响地萎在椅子上,半天都没说话。
他猜到这些人在共享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是作为外人的自己不该知道的,他便转移话题,聊起了当下。
“这村子里的民房大多是砖石和混凝土的结构,彩钢房倒是挺稀奇的。”
他低头用手指一蹭墙角,都没沾上什么灰土,干净过头了。
“彩钢房这种简易的房屋里却不是方便移动又节省空间的板床,而是火炕。”
他一掀床上的被子,露出了滚烫的炕头,“还真是矛盾啊。”
“村民不住彩钢房,这是他们为即将到来的游客准备的。几年前有开发商打算在鸦寂山顶建造游乐园工程,那时他们给村民画饼,说是打算将山麓的鸦寂村改造成风情小镇,并在山顶和山麓之间修建了直达缆车,美其名曰可以带动旅游业和经济发展,村民全力配合,后来工程烂尾,赚钱的事不了了之,他们也就记恨上了言而无信的外来人。”
江倦用热水冲泡了红糖姜汤,递给二人。
“鸦寂山区的冬天是很难熬的,为了抵御低温,家家户户都会建火炕和火墙,当年他们为了方便工程队入驻,也帮忙在空地建了火炕和彩钢房,后来工程烂尾,村民就拆了钢房,直到最近又有游客要来才重新搭起来。”
周悬的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不再纠结方才那个秘密了。
他问:“游客?什么游客,乐园工程都烂尾了,怎么还会有游客来啊。”
“这些游客跟我们的目的相同,都是闻着乌鸦的味来的。”
江倦眯眼望着炉中跳动的火光,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
他口中的乌鸦,自然就是那不便说出名字的“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