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浓止不住流泪,只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泣被他察觉。
沈宴秋来时是仓促的,这几日他见不着雪浓,也知道雪浓不想看见他,他没有刻意过来打搅,就如同云氏说的,可能时间久了,她会慢慢淡忘,可是她想离开沈家,一旦离开了,淡忘的就只会是他,他不想从她的记忆里抹去。
他等了片刻,里面人不回答他,他温和道,“哥哥是不会放你走的。”
若以前他说这种话,雪浓一定嘴上反驳几句,内心却悦然,现今她对这种温柔强势只有五味陈杂和无可奈何,她是真想走,可他不点头,她根本走不掉,她不是沈家人,她没脸留在这里。
沈宴秋没有再多话,起身走了。
金雀再进来,探头往里瞧,就见雪浓捏着帕子背身拭泪,哭的很伤心。
金雀也没胆进去安慰她,悄悄把门带上,自去云氏房里汇报,云氏一阵又笑又恼,只怪沈宴秋也太着急了,她不过是自己说要走,又没走成,哪用得着这么急巴巴赶来说一通,没得又把人给吓着,真想跑了。
这可真叫云氏说中了。
正赶上宫里陆秀芷想见雪浓,派了人来接她,这回也没什么话术,雪浓都已经醒了,她自己也想进宫见见陆秀芷,云氏便也不好劝,只得放她入宫。
陆秀芷这回再见着雪浓,又另觉不同,她身上那股熟悉的纠结胆怯又回来了,人的感觉非常神奇,一旦觉着回来了,便下意识猜测到,她可能恢复了记忆。
春三月的天气,储秀宫的后院子里有宫女在放风筝,雪浓陪着陆秀芷坐在院里晒太阳,仰头眯眼看着天上越飞越远的风筝。
陆秀芷如今已显怀了,人也比之前富态了不少,近来皇帝已不常来储秀宫,宫中美女如云,皇帝又有了新宠,相信再过不久,皇帝大抵就不会再来储秀宫了。
陆秀芷感慨道,“去年也是这时节,我们在一起看风筝,那时候本宫要出嫁了,本宫还劝解你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而和家中闹不合,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雪浓缄默无言。
陆秀芷问道,“你在沈家过的好不好?”
雪浓点了点头,她在沈家过的很好,如果没有记起以前,她一定没这么多烦恼。
陆秀芷观她神色,知她已恢复了记忆,却也没挑开,笑道,“本宫人在深宫,宫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多少,只听闻沈首辅对你疼爱有加,想要娶你做夫人,你比本宫有福气的多。”
雪浓揪紧手指,道,“别取笑我……臣女了。”
陆秀芷苦笑,“怎么是取笑,本宫实在羡慕你,好歹沈首辅是真心待你,本宫在陛下眼里,不过是这深宫妇人中不起眼的一个,想起来了,来看看,想不起来,才是常事。”
她说着落了几滴泪。
雪浓与她毕竟是昔日好友,见不得她落泪,说道,“娘娘如今腹中怀的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岂会不在意娘娘,娘娘当放宽心。”
陆秀芷点点头,两人又闲话了几句,雪浓原想告辞,这时恰好有太监来报,说贤妃过来看望,雪浓便不好走了。
贤妃也不是头次见雪浓,这回再看见雪浓,也是客客气气的,毕竟也不是要进宫的女人,她没那么大敌意。
只是雪浓到了储秀宫,叫她起了提防心,这可是未来的首辅夫人,若被陆秀芷笼络住了,那可就大事不妙。
贤妃和德妃共同协理后宫,陆秀芷又是宫里第一个有孕的女人,自是格外照顾。
贤妃笑道,“没想到在陆昭仪这里看见殊玉姑娘,真是有缘,回头殊玉姑娘也往本宫宫里坐坐,本宫瞧着殊玉姑娘也喜欢的紧。”
她一句话将落,又有宫女来传,说德妃也来了。
贤妃与德妃相互间极不对付,贤妃前脚来储秀宫关切陆秀芷,德妃后脚就跟来了。
德妃看见雪浓,自也有一番好话来夸雪浓,雪浓见识过两人较劲,只得笑脸相迎,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贤妃带来了一些孕妇能吃的果品,德妃也带了一些孕妇能吃的点心,两人都盯着陆秀芷吃。
陆秀芷也不知是不是太会做人,竟一碗水端平,把她们带来的食物,都吃了大半,两人还没来得及得意,陆秀芷就喊着肚子疼,直疼的满头汗起,把雪浓和二妃吓到,忙叫太医来给看脉,太医看完了脉像,说陆秀芷吃多了东西,腹中胀气,使得肚子疼,以后千万注意饮食均衡,吃的太多,胎儿也会长得太大,临盆时就危险了。
当下二妃都慌了,因陆秀芷怀的是第一个龙胎,皇帝也会过问胎儿情况,太医是不会隐瞒的,这两人较劲,却伤及陆秀芷,自然怕皇帝指责。
二妃灰溜溜离去。
雪浓也想告辞,可陆秀芷虚弱的靠在床前,求她留在宫里陪她两天,她一心软,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