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都走了,先生才现身?”
说罢,她越过君晟,不打算多言。
显然还蓄着气儿。
君晟握住她的小臂,将人拉回身前,在女子略微的挣扎和排斥下,附身揉了揉她的发顶。
“表兄妹尚且要避嫌,何况是臣子和宫妃。”
这话没差,但德妃以和事佬的身份前来,于情于理总该露个面的,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知是不是错觉,季绾留意到,君晟总是有意无意回避德妃。
“你与德妃娘娘自小相识在太师府,青梅竹马,利益又有所捆绑,不该如此生分吧。”季绾故意板住脸,故作高深,“不会是有过感情纠。。。。。。”
猜测的话未讲完,双唇挨了一下,被迫止住话音。
君晟用指尖轻敲她的唇,看她下意识噘了噘,忍不住轻掐她的腮,直把人掐得眯起一只眼才罢休。
“成婚的人,懂得避嫌不是好事?”
季绾还来不及羞涩就被掐住腮帮,再温婉的性子都被激出恼意,“啪”地拍在他作乱的大手上。
清脆一声,拍得那只手泛红。
凭君晟的洞察,完全可以躲过,可躲过的话,她就会自己拍自己一巴掌了,是以,男人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
温柔笑问:“手打疼了吧?”
季绾擦了擦掌,“先生好爱捉弄人。”
“我哪里捉弄你了?”反思了下,君晟看向她的脸,“还在为傍晚的事生气?”
清越的声音配以温柔的语调,温和得快要沁出水来。他声音本就动听,带着讨好时,能叫人溺毙其中。
听出对方的示弱,季绾正想着要不要顺坡下,握手言和,却听那人话锋一转,戏谑问道:“我确实不是随便的人,但为了念念,可以破例一次。”
“。。。。。。?”
这话是何意?
没等季绾反应过来,下颔被再次抬起。
月光盈满视野,那人居高附身,在月光中金相玉映,连轮廓镀上的光都是皎洁夺目的。
季绾心里乱糟糟的,擂鼓般跳动,琢磨不清他有几分打趣、几分真,甚至在彼此的唇相距半寸时,都没有做出拒绝的动作,以致君晟在短瞬的迟疑后,真的倾覆而下。
“不要——”
方寸之际,气息清晰交缠,季绾慌乱退开。
月也缠绵,月也清冷,清冷地形成一道屏障,隔绝开暧昧。
季绾当他玩笑开过了,责怪地嗔了一眼,“先生莫要再愚弄我。”
说罢,不等君晟说什么,快步走进沈家大门,留下与孤影为伴的男人。
君晟在星河飞月下缓慢踱步,背靠矮墙扬起修长的颈,似叹似笑。
适才,在克制和感性间,他有所失控。
有枫叶落在发间,他抬手摘下。
秋意阑珊,人孤寂。
次日,季绾醒来,君晟已去上朝。晨风瑟瑟,叶落满院,窗外传来笤帚的飒飒声。
季绾推开窗,见馨芝和蔡恬霜正在打扫落叶,说说笑笑的。
她深吸口气,让烦乱的思绪沉淀,随后合上窗,梳洗打扮。
今日
她打算为学堂的孩子们熬些润秋燥的梨汤,便在医馆打烊后带着馨芝去往街市。
秋日产梨,但因皇城一带盛夏干旱,梨的产量变小,两人寻了半晌才在一个犄角旮旯的摊位上看到新鲜饱满的鹅梨。
“老板怎么卖?”
“老板怎么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季绾看向另一名买主,莫名有些熟悉。
那人小厮打扮,左脸一道疤痕,生得样子很凶,举止上亦没有礼让,挑选了几个表面油润的,丢下几个铜板朝街对面一辆马车跑去。
摊主急呼:“诶,兄弟,给多了!”
“我家公子赏你的。”
季绾顺着那人跑去的方向转动视线,看那凶巴巴的小厮掏出一个梨子擦在衣襟上,随后双手递给坐在车上单手挑帘的男子。
季绾惊愕,那男子是。。。。。。曾被父亲一纸诉状送进牢里的君氏四公子君腾,其父官居正三品户部右侍郎。
当初,两家闹得鸡飞狗窜,极不愉快。
四公子年纪不大,未满二十,派头不小,出行必是香车宝马,嬿婉环绕,赚足了路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