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
可她只察觉到了自己的可悲。
她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亲人。
他们束缚了她的手脚,蒙住了她的双目,却要她相信,自己是为了她好。
她的一生皆见不得光,她每日望着宅院的墙,望着那四四方方的蓝天,听着围墙外的嬉笑,心中便不自觉地升腾起了向往。
那日,是她第一次偷溜出家门。
她束了头发,扮作男儿模样,借了刘慕之的名字,游街逛市。
她如一只忽然冲破束缚的麻雀飞翔天际一般,沉沦于集市的热闹,入耳袅袅的戏腔。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围墙之外是这番光景。
那日,是她一生中最欢快的时光。
她玩到深夜才回家,等待她的,是沾了水的长鞭。
她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要在次日出现在宫宴之上,强颜欢笑。
她强忍痛楚,却只能以帕掩唇,强忍身体的苦楚,待从宫中出来,她又被家人派去除掉刘慕之在朝中一向不对付的劲敌!
她险些便死在这场争斗之中。
她浑身浴血地站在尸堆中央,抬眼望天。
原本蓝色的天都似乎被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恍惚之中,有人轻声嗤笑。
虽然明知自己已经没了反抗之力,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有人从暗处现身而来。
长眉深目,挺鼻薄唇,四指宽腰带勾勒纤细腰身,狭窄箭袖更显他身形修长。
他居高临下,眉眼中尽是睥睨天下的傲气。
她在看到他的刹那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的前半生,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男子。
楚峥越望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欣赏。
对一柄最锋利的武器的欣赏。
“刘慕言,你本该是最娇贵的深闺小姐,又为何要为了那与你没有丝毫兄妹之情的哥哥刘慕之而默默无闻,白白浪费了一生?”
他俯下身来。
她警惕地后退两步。
楚峥越的声音好似有摄人的魔力。
“有没有兴致,臣服本世子?”
你错了
闻言,她不由嗤笑。
她擦去唇畔血渍,抬头看着楚峥越,脱口而出一句“好”。
她知道自己并无挣扎余地,可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不过是从一个狼窝转向另一个狼窝——
她是这么想的。
可那时的她却没想过,楚峥越竟会成为她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
所以她才会出卖刘慕英,让他深陷杀死孟敕的风波之中……
沈清漪漠然地望着刘慕言哭了又笑,笑得泪流满面,笑得满目狼狈。
“如果……这世上所有人都恨你,你会不会爱上唯一一个愿意对你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