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他抬手看看手腕上的金表,“你该回去了,我们要休息。”
鲁先先却说:“我们今晚要讨论方案,他住在客房就好。”
“那怎么能行?”鲁从谦知道女儿的脾气,不敢跟她说硬话,但对成浩川就没那么客气,“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你走吧。”
成浩川夹在中间不知所措。鲁从谦说的在理,但鲁先先是他的债主,他还是选择跟鲁先先一条战线,学贾红梅那混不讲理的劲儿,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鲁从谦来了脾气,他对女儿柔声柔气,不代表他跟别人也能保持这种低姿态,他站起身,以自己常年健身保持的健康体魄来威胁成浩川:“我要你离开我女儿的家。”
鲁先先却站到两人中间充当隔板:“你也尊重一下我好不好?我才是他的老板!”
鲁从谦呆住了,嘴巴微微开启,他看着女儿愠怒的眼睛,只好服软。
“好,他在这里也可以。”鲁从谦将自己的行李箱拖进卧室,“但他只能跟我住一个房间。”
成浩川想要提出异议,却被鲁先先狠狠瞪了一眼,只好把嘴边的“不行”二字咽下去。
、寻找
鲁先先以二人要讨论工作上的细节为理由,将鲁从谦从客厅赶回卧室里,也就在这个空当,她问起小薄荷,“你见到小薄荷了吗?她现在还好吗?她现在还跟着杜锦城的女房东呢?”
成浩川摇摇头:“她被警察带走了。女房东全家都有杀害杜锦城的嫌疑,不适合再照顾小薄荷。我本来想把你的电话留给于警官的,但又怕他们会察觉到咱们俩跟杜锦城的死有什么关联,也就作罢了。"他看着这套房子考究的装潢,又想想贾姐家的出租屋,真希望于警官能早点把小薄荷送来。
鲁先先一听警察将小薄荷带走了,沮丧的低下头不说话。
鲁从谦狐疑的从卧室走出来,他显然一直都在偷听,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怎么还提到警察?”
“我们在讨论在什么地段租个办公室。”鲁先先打了个呵欠,“小成认为,在公安局附近租房子比较安全。”
这一晚,成浩川在鲁从谦的卧室铺了一张床垫。可就算睡在地上,也比他的出租屋舒服多了,他睡得很沉,应该还打了鼾。第二天一早,鲁从谦双眼无神,一看就知道没睡好,出门之前还不满的看他一眼,但那种时刻戒备防守的状态却消失了。他以多年的人生经验判定:成浩川这小子不是装傻,他是真的没有一点城府。
鲁先先在窗户上看着鲁从谦的黑色奔驰轿车缓缓离去,向成浩川道:“我要回我妈妈的老家一趟。你陪我去,我给你开工资。”
她不缺钱,甚至还称得上富裕。但她总是觉得自己很穷,或者说是贫瘠,她指的是心灵和脑袋。
这种贫瘠使得她只能依附于别人而生,不只是生活,还有感情。她没有谋生能力,也没有完整的自我,她丢了很多东西,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回来。
所以她执着的要找到妈妈,拼凑回一个完整的自己。
她现在内心最牵挂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小薄荷。既然小薄荷在警察身边,她无法靠近,那就去寻找妈妈的消息吧。
鲁从谦告诉她很多次,妈妈因为工作原因,受到排挤,一气之下出走,他找过很多地方,姥姥姥爷、舅舅阿姨也是这么说,鲁先先也就只能信。但是现在却有了新的发现,不论是真是假,她得亲眼去看看。
成浩川面对自己的债主,当然没有拒绝的资格,他说鲁先先早就把工资支给他了,他为她办事是理所当然。
鲁先先对这个“员工”的态度非常满意,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鲁先先说了“闫家岭”这个地名,就歪在座位上给表弟发微信。
闫飞翔还没起床,他一般都是凌晨睡觉,下午起床,但不断响起的微信提示音把他吵醒好几次,他只好打开微信查看,一看是表姐,他揉一揉惺忪睡眼,一条条的看。
鲁先先说要去闫家岭玩,顺便去给姥姥姥爷烧香,还叮嘱闫飞翔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爸他妈,她不想闹得大家都忙乱不堪。闫飞翔一口答应下来,倒不是因为鲁先先的爸爸多有钱,单纯是因为他的日子太单调,能陪着这位大他几岁的表姐去趟墓园,也算平凡人生中一段小插曲。
他忙着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为了骗过他妈,说自己约了好朋友中午聚餐,骑上电动车,一溜烟来到墓园门外。也就在这个时候,鲁先先和成浩川来到闫家岭村外。
她非常忐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一个什么答案,她甚至都没有想过那如果真的是妈妈的坟墓,她该怎么办。
幸亏是冬季,鲁先先头上戴着棒球帽,并不担心会被村子里的熟人认出来。成浩川打听了一位在墙根晒太阳的大爷,顺着他的指引找到了墓园。
闫飞翔坐在电动车后座上打游戏,鲁先先一拍他脑袋他才站起来,礼貌的叫了声:“表姐。”自动忽略了鲁先先身后的成浩川。
成浩川已经被人忽视惯了,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看墓园的老头认识闫飞翔,为他们开了门,闫飞翔非常熟悉的带领他们找到了他爷爷奶奶的坟墓。
“表姐,就是这里。”他指着两个并排的墓碑介绍。
但鲁先先却看向旁边那一座,那上面写着她妈妈的名字——闫芳菲,一字不差。
鲁先先蹲坐在墓碑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上面的内容:丈夫鲁从谦、女儿鲁先先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