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童年再最后确认了一遍没人会来了,于是收拾卫生准备关店。
就在他出去拿勾子要放下卷闸门的时候,突然瞟见不远处的电线杆后有个人攀附在上面,鬼鬼祟祟露出半拉黄色毛发,紧接着又探出来一双窥视的眼睛。
真是天生做贼的料!童年内心吐槽道。
他就这么和那人对视着,面无表情地,想看看对方怎么个意思,到底要不要进来。
谢冬冬犹犹豫豫,刚见到童年发现了他那一刻,其实很想拔腿就跑,不过还是忍住了。
回去后他也是认真想过,对方既然不嫌弃自己一无是处,愿意给自己一份正经工作——虽然很抠门才开一千五工资,并且还有机会学到那种神不知鬼不觉制服敌人的技能,那或许……可以来试试?
可是到底不太敢答应,毕竟他俩也算仇人,谁知道去了会不会被刻意刁难,于是他先在家里纠结了一整天,眼看纠结到天都要黑了,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亲自过来当面问清楚。
然而,才走到门口,谢冬冬又怂了,所以便有了他贼眉鼠眼躲在电线杆后头观察的场景。
最终,小黄毛动了,先抿着嘴朝童年讪笑了一下,然后迈着慢腾腾地步伐走过来。
童年扶额,忍不住开口嘲讽:“你在演古代的大家闺秀吗?要进来就快点!蜗牛都比你走的利索!”
谢冬冬闻言不敢再扭捏,加快了脚步两三下就进来了。
童年领着他进门坐下,然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考虑好了?你的答复呢?”
谢冬冬乖乖端坐,双手攥着衣摆,显示了他内心的紧张,但又不得不抬起头认真回答。
他其实担心的是童年骗他,故意戏弄他,或者压榨他,所以没先给出自己的答复,而是认认真真向对方确认是否说话算数。
童年:“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为了坑你我还把自家老字号店铺名声毁了?再说了,你可以先试着上几天班,不合适就走人呗,我还能追到你家去啊?”
听他这样说,谢冬冬暗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此,到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那……那我明天开始上班?需要做什么啊?我都没经验。”
童年对他的学习能力不报期望,压根不会让他接触客人,只能安排些打杂的活计,也就这么说了。
这谢冬冬倒是不排斥,干粗活嘛,去南方进电子厂那会儿可没少干,主管老拉着自己这些外来的员工去般东西呢,不算苦!
“好吧,那我几点到啊?”
童年打量了下他这细胳膊细腿的体型,说道:“嗯……,九点前吧,你还在长身体,可以多睡会儿。”
于是这场算不上面试的面试仪式就结束了,童年让谢冬冬可以走了,自己要打烊。
谢冬冬起身,轻手轻脚往外走,甚至还微微弯着腰,像个鹌鹑似的。
见状,童年又扶额了,怎么总是这副小媳妇儿样?又怂又蠢!比自己当年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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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冬冬在回家的路上,颇有几分不可思议,以后就要正经上班了?那自己那帮兄弟们呢?他们,知道的话,会笑死自己的吧?
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多少也算道上人士呢。
突然自己变成了普通上班族,他们肯定会看不起自己的吧?
唉,谢冬冬为即将逝去的潇洒生活叹气,以后就没人喊自己冬哥了啊,也不能再和兄弟们通宵玩游戏了。
他仰起头颅面朝晚霞,悲哀地叹息:“这,就是成长必经的痛吧!”
“哟,冬哥!你干啥呢?这动作怪恶心的,没钱吃饭了?我请你呀。”
身旁的一声叫喊让谢冬冬回过神,他立即恢复正常,看向和自己说话的人。
“猴子,别再叫我冬哥了,我不配!”
被唤猴子的少年一脸惊疑:“怎么了这是?你不就是我冬哥吗?怎么就不配了?”
谢冬冬脸色沉重,带有几分不舍:“因为……我有工作了,以后是个普通人了,没资格再和兄弟们肆意享受青春了。”
猴子表情很惊讶,嘴张了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拍拍他冬哥的肩膀,语带理解:“没事的,不就是上个班,以前咱进黑心电子厂打工不也是上班?没什么的,冬哥别太伤心了,这说明你比我们成熟,到底你年纪是比我大,也比我早成为大人。”
谢冬冬:“…………”
“我就比你大半岁而已!”
“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认你这个兄弟!哪怕你叛变了,我也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谢冬冬感伤不下去了,猴子这张嘴,还是那么不讨喜,他想对方人缘差肯定不止是因为外貌上的缺陷,嘴巴多少有点责任。
是的,名为猴子的少年外貌上有个大缺陷,那就是他的双眼有两块对称的胎记,还就长在两边眼球上,胎记是偏灰色的,所以就导致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怪物。
据说当时他出生时家里人是准备扔掉的,可最终心软留了下来,但也仅仅是留下来而已,他父母只是普通人,对着个长的像怪物的儿子,实在不敢亲近,故而对他常年态度冷淡。
好在他还有个哥,对他很不错,前几年工作存了点钱,就带他去医院检查,想看看能不能做手术给去掉。
可结果让人失望,医生说目前没有这项技术,兄弟俩失望而归。
可能是被医院的否定结果刺激到了,自那以后,猴子就变得颓废消极,学也不肯上了,整日里和小混混打交道,越来越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