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的太慢了,童年对此头痛得很。
傍晚六点过半,童年和谢冬冬在店门口告别,朝马路方向走去。
他今天打扮的稍微正式些,上身还是白衬衣,但不是上回那件微透的,而是薄而不透的,板板正正穿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均匀又协调,有种安静优雅的美感。
发型也稍微弄了弄,跟平日里随意垂落不一样,他整了个三七侧分,脑额上的发丝微微立体,是当下流行的样式,也很契合他。
而因着能在宴会上偶遇郑驰,他特意驻了根盲杖,从出发时就用上了,一直到进了宴会厅,全程演绎了一个俊美的瞎子。
苏老爷子端坐宴厅主桌,对每个前来祝贺的宾客笑脸相迎,轮到童年,他却有点无语。
“小家伙,你怎么在这儿玩上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显眼吗?一会儿别人可都会来围观你的哟。”
苏老爷子拉着他的手,凑近脑袋和他咬耳朵。
童年笑的乖巧:“这不是今儿您过寿,我想着学学师傅的特征,让您像见到他一样高兴嘛。”
苏老爷子拉下脸,嗔怪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惹我伤感的!小兔崽子!明知老头子舍不得你师傅,该打!”
“好好好……,是我错了,您可千万别生气,这大好的日子!”说着,童年把手上的礼品袋放到桌上,又对苏爷爷说:“这是我自己雕刻的乌木葫芦,祝您福禄双全、健康长寿!”
苏老爷子很是高兴,点头收下这份寿礼,然后打发他玩儿去,自己还有很多来客要应付。
童年知道苏爷爷这个主角今天很忙,所以老实退下了。
随后他悠然地游走在宴会厅,表面看是胡乱闲逛,实际他墨镜下的眼睛在不经意间搜索着某个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毫无所获。
童年有些泄气地想,难道搞错了?其实郑驰参加的不是这场宴会?又或者没错,但他突然反悔不来了?
苦恼着靠在角落的某个餐桌边上,童年低垂脑袋,很是不虞。
此时,大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动静,人与人的说话声变得嘈杂,童年若有所感般抬起头来,只一眼,他就锁定了被人群簇拥着的郑驰。
他身高腿长,天生的衣架子一般,穿着裁剪合体的正装,走动间散发出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仿佛是与生俱来自带上位者风范。
童年站在原地细看,就见他眉目冷峻,对上前搭话的人不失礼貌的保持着疏离客套。
接着,似乎是觉得应付够了,甩开众人去给寿星贺寿。
苏老爷子乐呵呵地起身迎他,郑驰快步走近请老人重新落坐,这回他倒没摆谱,面对苏老神色间带有尊敬,彰显了两家交情确实不错,随后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皆是笑意盈盈。
童年从他入场,便暗中注视着他,直到看他和苏爷爷寒暄完,似乎是拒绝了苏爷爷的邀请离开主桌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坐,一脸不想交谈的表情,便也没几个人不识趣地硬凑上去,只有两三个看起来是和他相熟的,毫不顾忌地分别坐到两边,热情地陪他说话。
童年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该上了。
于是他拄着盲杖缓慢走动,看似是在乱找座位,其实是全程不引人注意地来到郑驰他们隔壁桌。
摸到一把空椅子之后,他露出一个轻松地笑容,小心翼翼地准备坐在这里。
结果好像是不小心踢到了椅子腿,童年作出脚被撞疼的表情,口中发出一声痛呼。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惊动旁边那桌人。
郑驰闻声看过去,然后就呼吸疑滞了一瞬,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今天的他,很好看………
友人们注意到他的目光,便跟着侧身看过去,不得不说,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孩真漂亮,谁家的?随后就是察觉对方好像行动不太方便?再一细看,原来是瞎子啊,可惜了。
童年感觉到那边看过来了,愈发卖力地表演,一副忍住疼痛艰难地摸索着坐下的表现。
郑驰回过神来,眼中透出几分微不可见的担忧,他终究没能抵得过内心想法,朝两个友人示意了一下,便挪到童年这桌来,在他旁边坐下。
童年“不知道”是他,坐稳后伸手到脚边揉了揉“伤处”,接着作无奈懊恼状微微叹气。
“很痛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突然,郑驰开口说话了。
童年很“惊讶”,有点不太确认地试探问道:“郑先生?是你吗?”
郑驰被他脸上似乎有几分惊喜的反应取悦到了,顿时心情愉快许多,温和道:“嗯,我看你不太方便,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或许伤到骨头了。”
童年毫不在意地一挥手,笑容灿烂:“没事的,你忘了我做什么的?按摩推拿,跌打损伤都是我擅长的,刚我自己摸了摸,根本不严重,就是一时半会比较疼,缓缓就好。”
“那就好,以后小心点。”郑驰稍微放下心,紧接着有点好奇:“你跟苏家有关系?”
“噢,也不算。”
童年很自然地解释起来:“其实是我师傅,生前和苏爷爷是老朋友,有几十年的交情了,连带着我也被苏爷爷当晚辈照顾着,知道今天他过寿,我到场祝贺一下,也是应该的。”
这个郑驰还真不清楚,当初让老毛去查童年,也只是查了他本人的大概经历和详细地址,跟他有关的人员却是没管的,那时候以为他是个普通骗子嘛。
“嗯,就是这里闲杂人等多,你情况又不同寻常,该带个人来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