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诉面带冷笑,缓缓从雾中走出,手持赤焱缠绕的长剑,显然是早已埋伏在这里。
战斗一触即发,孟玄诉攻势凌厉,剑气如网,赤焱如霞,脑海中闪过江蕴白娇弱的面容,顿时唤醒了他连日受挫积郁出的怒火!
他誓要彻底灭杀眼前这人,出手就是毫无保留的一击,山谷中顿时阴云散尽,刺目火光充斥视野,犹如金乌坠地,将半边天色都映照得炽白!
谢不尘仓皇躲过赤焱,咬牙用掉数百符箓,试图延缓孟玄诉追逐的速度。好不容易有了片刻喘息机会,他瞬间掏出一张传送符箓,从孟玄诉眼前消失不见。
孟玄诉看着他做无谓的挣扎,脸上划过讥讽意味。一息过后,他再度出现在谢不尘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朱砂色的小弓,拉动弓弦。
自弓弦上飞出的却并非利箭,而是一道具备几分凤凰真形的火焰。火凤盘旋片刻,对着一处俯冲而下!
“咳咳……”蚀骨的灼痛自肋下袭来,传遍全身,谢不尘掏出一把丹药灌下去,却对元婴期修士造成的伤势起不了多少作用。
在看到孟玄诉的瞬间,他就又用掉一道符箓将自己传送走,然而,还是被追了上来。
由凤鸟赤焱造成的伤口焦黑一片,若不是他及时操驭水龙将其困住片刻,恐怕现在已经葬身火中。
“你逃不掉了。”孟玄诉步步紧逼,终于觉得有些无趣,挥出一道剑气斜斩过谢不尘的肩膀。见到落了他面子的黑衣散修血流如注,右臂被整个旋切而下,孟玄诉面色稍霁,冷声道:“交出玄灵草,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谢不尘的面具早已被打落,他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眼尾上挑、顶多只能称得上是端正的寡淡面容。
黑沉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了掌中一面乌黑小旗之上,施展出役鬼驱魂大法!
“你怎么会——!?”孟玄诉惊怒交加,一时间没能挡下弥散开来的血雾,顿时,万鬼号哭的声音震动神识,在他的识海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是……魔修。”孟玄诉眉心钝痛,如遭重击。这些鬼哭本来就是魔道修士扰乱正道心境的手段,再加上他又有心火焚烧的隐病,本就不算稳固的心境顿时出现了裂隙。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修士竟还有如此后手,然而已经没时间让他细想,一道强悍的气息出现的血雾中央,下一秒近至身畔!
孟玄诉匆匆挡下自身后袭来的骨鞭,不料被招魂幡召出的阴魂已有鬼将等阶,力大无穷,他顿时就被震得后退三步,小臂也被鞭尾扫过。
不祥的乌黑痕迹在他的小臂之上飞速扩散,眨眼间就将血肉腐蚀殆尽,深可见骨,孟玄诉匆忙吞下一粒天阶丹药,这才止住阴气侵蚀蔓延的趋势。
正当孟玄诉就要落败之际,一道磅礴灵力化作巨掌从天而降,墨涵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孟玄诉,心中暗暗叹气。而对于那名黑衣修士的结局,他没有半分好奇,因为除了死以外,绝不会再有任何别的可能。
——他已是元婴后期,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化神。
果然,血雾随激烈翻涌,同样凝成巨掌对上,但转瞬间就从浓郁的几乎让人无法看透的地步变作了轻烟。
地面之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墨涵伸手想要搀扶自己的师侄,却看见孟玄诉眼中的戾气没有因为敌人身死而消散分毫。
孟玄诉从那具被烈焰灼烧得看不清面目的尸身旁取走了储物戒,抹去上面的神识印记,果然从中找到了一株保存在玉盒之中的玄灵草。他收起玉盒,看向已没有人形的尸身,神色依旧阴鸷,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思索些什么。
见状,墨涵神色微变,收回了手,只是默默召出飞舟。
“那人已经死了。少主,先回驻地疗伤。”
……
等到二人离开,那悬于中天的凄冷明月忽然产生阵阵颤动,最终坠落于地,而周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变化。
眨眼间天地转换,赫然从鹤降山谷变成了魂煞老祖的洞府之外。
被阴气渗透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个巨大的掌印。将一方土壤全都化作漆黑焦土,边缘处犹有烈火燃烧。
魂煞老祖已然魂飞魄散,枯瘦得不似人形的尸首却还留在此地,而这残留的一片焦黑,正是天剑宗内门弟子才能修习的《大日阳炎心法》留下的痕迹。
明月落入谢不尘的掌中,竟然是一面古镜,镜面流露出淡淡玉光,镜背装饰以星辰云纹。
在这两场同时发生的战斗之中,魂煞老祖身死,孟玄诉重伤,墨真人也有所消耗,只有谢不尘依旧灵气充沛,与未曾动手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谢不尘广袖拂过,玉镜消失不见,而那株真正的万年玄灵草则正静静躺在他的金铃之中。
——名为“司禄”的金铃本身既是寻宝利器也是储物的用具,其中开辟出的空间比保存灵草的玉盒更加精妙,那只玉盒和谢不尘放入的玄灵草就便宜送给孟玄诉了。
他有些惋惜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破碎面具,好歹也是花灵石买的防御法器,为了骗过孟玄诉就这样碎了。
一把火将面具烧成灰烬,他又放出神识,检查了一遍战场,确定只有魂煞老祖和孟玄诉双方的痕迹之后便收起金铃和照虚玉镜,御风而行,回到他现在落脚的地方。
检查过洞府内外阵法,谢不尘这才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万年玄灵草化作灵液,缓缓注入深青卷轴的裂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