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乌春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谢绥就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乌春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往后缩,谢绥一翻身将她抵在身下。
“哭什么?”他啄去她嘴角的泪水,她决绝地一扭头,一脸嫌恶,又被他掐着下巴掰回来,他好整以暇,“才这么一点就受不住了?我们要算的账可还长着。”
乌春哽咽道:“你这样根本不会让我爱上你,只会让我越来越恨你,你明白吗?”
谢绥的眸色暗了一瞬,“可我若是放你走,我们之间,就彻底断了,你知道,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许和我撇清关系。”
“谢辞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我?我不求你补偿我些什么,我只求你放了我,让我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
谢绥觉得好笑,“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就是和那个蝼蚁每天为了一点路费疲于奔命?就是和那个蝼蚁吃糟糠之食?就是风餐露宿,一日连洗澡都是奢侈?”
乌春像是被一把利刃戳中,“你不许这么说郑周!若不是他,我或许早就被西幽人杀了!也根本不可能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谢绥见她仍旧维护那个男人,视线更冷了几分,“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因为我么?你若是不逃,这些种种事情,都不会发生!”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乌春知同他争辩没用,哭喝道:“那你呢?你就当真一点也没错?你把我当什么!”
谢绥冷静地打量她,“我做错什么了?”他斟酌了一下,“……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前世之说?”
听到前世,乌春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忽然提了起来——他莫非是想到了前世?
可看样子也不像是知道了什么,反倒是在试探她。
乌春竭力扼制住泪水,“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东西的吗?怎么可能有前世这种东西的存在?”
谢绥依旧看着她,不说话。
末了,他勾唇笑了一声,“是,我不可能信这些东西。就跟……你不可能从我身边逃走一样。”
谢绥直起身,将她一把拽起来,她在寒凉的空气中蜷缩起了身子,谢绥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她穿好衣裳,之后放开她的手,舔了舔牙尖,笑问:“能不能自己走?”
乌春见他一副色欲熏心的下流模样,啐了一口,“谁要你扶着?”
遂自己迈开步子,走出几步路,却别扭无比,许久没穿过这等华丽的衣裳,也极为不习惯,她倔强地绷着一张脸,强忍不适,不想让谢绥看出一点异常。
不料手指尖被谢绥捉住,一拽,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谢绥抱了起来。
“谢绥!”
“你是聪明人,跟我作对,可没有什么好处。此去帝都路还远着,自己走,恐怕你撑不过这个州。”谢绥淡淡道,走出酒楼将她抱上了马车。
车里已经准备好了吃食,自然是玉盘珍馐,她好久不曾吃过的东西。
乌春直到此时才发现,谢绥和自己今日穿的都不是什么龙袍凤袍,而是贵家少爷小姐的打扮,从昨日到今日,他们就算做那事,也是在马车中,今日一醒又上了马车,完全是在赶路。
谢绥从手边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些奏折。
乌春也不觉得奇怪了,他现在应当正是事务繁忙的时候,能够出来一趟,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看着我做什么?不饿?”
“怕你给我下毒。”
谢绥听着好笑,“我要想给你下毒,一路上这么多机会,岂不都浪费了?”
乌春冷着脸开始动筷子,贵族吃的东西确实不是这几个月民间吃的能比的,乌春想着反正谢绥的东西不吃白不吃,一下子吃了个干净。
放下筷子的时候,脑袋被一本折子轻轻一敲。
乌春微怔,抬头看他,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只是随手顺一顺一只小猫的毛发,她没好气,“你敲我做什么?”
“敲你……有趣。”他一面说着,一面漫不经心地看着折子,眼也不抬。
乌春“嘁”了一声,靠在窗边闭上眼睛休息。
皇家的马车就是比民间的快,短短几日功夫,就已经行了遥远的路途,乌春便是有心要跑,回南疆的可能也降低了不少。
一颗心彻底焚烧成了死灰。
她没少问郑周的下落。
谢绥一听她提到郑周,就俨然一副要将她剥皮拆骨的模样,“不如你先说,和他都做过什么?”
“我和他什么也没做过,不像有些人,心思龌龊,黑心的人看什么都是黑的。”
谢绥依旧不肯跟她提郑周,乌春百般询问之下,他终于在她耳边喃喃,“他还活着,只不过……也只是活着罢了。”
乌春警觉,“你把他怎么样了?”
谢绥往后一靠,悠然开口,“坐上来,我就告诉你。”
她简直恨他恨得咬牙,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坏?
这一次,她偏偏不想如他的愿,郑周活着就好了,才不要上他的当,半天都没有反应。
渐渐的,谢绥的表情跟开了脂粉铺子似的,一会青一会儿白的。既因她对郑周不感兴趣而欢喜,又因她对他的憎恶而痛心。
他带着淡淡嘲意,开口,“郑周啊,看来是活不过今日了。”
乌春抬起一双雪亮的眼,“你不能杀他!“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从见到她还活着之后,他心里所有的戾气都释放了出来,“我告诉你也罢。我不过就是让人敲碎了他的手腕、脚踝,再在身上钉了几枚铁钉……”
他的语气冷中带了几分嫉妒,“他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你,我凭什么要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