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雷怔愣住,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还以为大宁帝一心江山。”
“哥哥这话什么意思?”乌春瘪嘴道,“你的妹妹难道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了?”
乌雷爽朗笑起来,“好好好,妹妹威武,让大宁帝都拜在石榴裙下!”
往后的事情,乌春确实没有细想过,就交给天命罢。
然而一个月之后,天命却给她开了个哭笑不得的玩笑。
她自己把完了脉,又不敢相信,找来了太医,太医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才开口:“殿下,您这是……”
他艰涩开口:“您这是有喜了。”
孩子
乌春从来没想过会有孩子,更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有孩子。
她身体在儿时跌落冰湖之时落下了病根,自此难以有孕,前世和谢绥四年夫妻,也没有过孩子,这一世有孕她服用了堕胎的汤药,怎么说日后有孩子都应该十分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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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就是有了。
她现在二十岁,年纪轻轻的,压根不想有孩子,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喜悦,而是不安。
要说之前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堕胎,那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想和谢绥有太多纠葛,孩子只是一个累赘,可现在,前世的纷扰误会解除,她喜欢上谢绥,那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亲生骨肉,是在爱之下产生的。
她没有办法把祂落去。
但若是有孩子,她的生命说不定就被拴在这个孩子身上了,她当然是会爱自己的孩子的,可她也相当爱自己,她有好多事情要做,她想要云游天地,但有了孩子,她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养育,甚至有可能一年、三年、五年的时间就这样在宫中耗费过去。
那时候的她,还能像如今这般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乌春不确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孩子会消耗她的身体,消耗她的精神,消耗她的岁月。
祂也许会为她带来喜悦,但这些喜悦似乎和她的损失一样多,没有办法让她可以坦然承受那些损失。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南疆王,本宫亲自去说。”
“是。”
乌春并不打算打掉这个孩子,她有一个想法,也许这个想法会被世俗所不容,她也许会受到世人的口诛笔伐,但她不在乎,重活一世本就是为了自在逍遥,名声又算什么呢?
……
乌雷知道了这个消息,没有吭声,眉目间却隐隐有担忧,沉默良久才道,“大宁帝真的会愿意抚养这个孩子?你真要把这个孩子扔给大宁帝,一年探望三次,自去游山玩水?”
“我想好了。此乃万全之法。谢绥不会不管这个孩子,相反的,还会给祂最好的抚养条件,这孩子在南疆长大,未必能够比得上大宁丰饶富裕的锦衣玉食生活,而我……并不擅长带孩子,权谋之术我一知半解,读过的书卷也自然不如谢绥多,更遑论大宁宫中的太子太傅。无论怎么说,这孩子在谢绥身边长大,比在我身边长大要强得多。”
乌春继续道:“我知道,我一介妇人,将孩子扔给夫君抚养,会被世人唾骂,但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和谢绥你情我愿,旁人插话便是多管闲事,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的错。”
乌雷眉心紧紧锁起,见她心意已决,叹了口气,“那你就能确定谢绥会好好对这个孩子?他那样冷淡狠决之人,能够自五六岁时便定下复仇之志,然后蛰伏十几年,一举夺得江山,这样冷酷的父亲,会带出性格良善健全之人?”
乌春却毫不犹豫,“我信他,他会是一个好父亲的。只要我和谢绥有爱,这个孩子便会在爱中成长。”
乌雷头有些疼,揉揉额角,“唉,妹妹太有主意,我这个当哥哥的,就算是想劝也劝不动,就按照你想的做罢。”
“多谢哥哥。”
乌春计划先在南疆怀胎十月诞下胎儿,然后再前往大宁找谢绥。
怀胎期间,她自己是医者,又接受着这个南疆最好的太医的照料,并没有吃多少苦,生产那日,也是顺利地在白日诞下孩子,养一段时间便可康复。
她十分清楚,她能够这般轻松地完成生育这事,并不是因为生育本身轻松,而是因为她是尊贵的南疆长公主。
她依旧认为,寻常妇人生育孩子是吃力的、不安的、痛苦的。
惊莲将襁褓抱到她身边的时候,她看着那个皮肤白净,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孩子,生出几分怜爱。
这是属于她和谢绥的孩子。
是个女孩儿。
皮肤白净随了他们二人,眉眼尚且稚嫩,但看得出几分谢绥的影子,鼻子嘴巴却跟乌春很像。这女孩儿若长大,应当是个清冷秀气的美人罢。
她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她就睁着懵懂天真的眼看她,眼珠子像琥珀般清亮。刚出生的婴孩,这世上最纯洁之人。
乌春觉得很奇妙,仿佛看到她的这一瞬间,那些怀胎期间的苦楚都消散了许多。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在宫中蹉跎,她依旧要去过她想要的人生。
乌春为她取名谢妤,字就留给她父亲取好了。
在诞下谢妤的三个月后,乌春来到了大宁皇宫。大宁对她不设防,这是谢绥立下的规矩,只要她愿意,她便是大宁的皇后。
谢绥一点关于乌春的消息都没有,她抱着孩子来的那日,他甚至还在乾清宫中批阅奏折。
外面一个太监高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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