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视线一点点往下扫过,由左手边的大皇子伊始——
大皇子司马淞,她是再熟悉不过的,毕竟是云家嫡亲的外孙,生的清秀斯文,是个踏实本分的性子。
云绾曾听大伯父唏嘘过,若是大皇子腿没瘸,当个守成之君绰绰有余。
大皇子之后,便是二皇子司马沧。
今年二十岁,容貌酷似其母宁妃,生得肤白俊逸。
云绾对二皇子印象算不得太好,长安贵女八卦圈里都知道,二皇子是个贪花好色的浮浪子,不但藏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还偏好生过孩子的妇人。
略带鄙薄的视线越过二皇子,云绾继续朝后看去,不曾想打从进殿开始便一直垂首的三皇子忽的抬眼。
陡然间,两道视线在夏日潮闷的空气里撞个正着。
那是一双形状好看的桃花眼,眼尾细长且尖锐,高眉骨,眼窝愈发深邃,漆黑的瞳仁宛若点墨,乍一对上满是淡漠。
意识到她在看他,男人非但不避,反倒眯起了眼。
云绾很难形容他眯眼的感觉,原本的清冷霎时消散,取而代之是令人胆颤的热度与野性,以及一阵锐利的复杂难辨的……恶意?
云绾为自己辨出的情绪所惊愕。
她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会对自己有恶意。
就在她再想探究那双黑眸时,身着暗紫色斓袍的高大男人已然低下头。
面如冠玉,眉眼恬淡,仿佛刚才那可怖一瞥只是她的错觉。
可刚才那个眼神,实在太令人心惊,而且……有点熟悉?
云绾盯着那姿态恭顺的男人,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无比相似的眼神——
月初她去慈恩寺进香时,在坊市纵马的那个头领!
虽然她已记不太清那头领的面容,但那个眼神却是印象深刻。
难道当日纵马之人,便是三皇子司马濯?
“皇后娘娘,儿臣可有不妥之处?”
冷不丁的一声问询,打破了花厅的静谧。
云绾心里咯噔一下,再看下首那笑意温润的三皇子,神色微窘,嗓音发紧:“无、无有不妥……三皇子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见皇后娘娘一直盯着儿臣。”
司马濯刻意的停顿两息,瞧见周边人投去上座的目光,再看那装模作样的小皇后渐渐涨红的小脸,他薄唇微勾,笑意玩味:“儿臣还当是衣冠不整,在娘娘面前失了礼数。”
“三皇子多虑了。”
云绾悄悄捏紧凤椅扶手,想了想还是描补一句:“方才本宫并不是盯着你,而是看你身后那个红玛瑙花瓶。这花瓶做工精巧,本宫从未见过,没想到叫三皇子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