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叶景虞在定州军营之中,未能及时收到家中消息,被就地擒住斩首,李沣被驱逐出了军中。
“原来叶家并无冤屈,而是叶家的下人有冤屈!”
“呸!叶家真是坏透了,”
李沣听着背后唾骂着叶广和叶景虞的名字,手紧紧攥成拳,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抖着。
赵琨早知道李沣会这么说。
此案一出,赵琨就禀告了皇帝,只等李沣说出来,直接挪交大理寺去,谁知李沣说的这个案子事关叶家,却根本不是要为叶家翻案。
他能有机会在公堂上将冤屈说出来,当然是赵琨私下先审过了一遍。
本以为这个平头百姓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原来只是虚惊一场罢。
怪不得李沣想去找谢溥主持公道,哪个文官听到叶家的事,都避之不及,谢溥刚正不阿,又位高权重,不与叶家交好,确实敢听完他所求之事。
这样的案子,反而是官家乐见其成的。
把叶家的罪过再坐实一点,官家当年因怯懦优柔做下的丑事,就永远不会被人翻出来。
谁会想到,叶景虞这个叶广的亲生子,会死里逃生,又把自家往更深的坑里推呢。
赵琨道:“此案与王谢两家的案子并无关联,本府会另择日子审理,今日只说王谢两家这一案。”
李沣依言让到一边,好似王谢两家的案子与他无干,他不是案中“奸夫”一样。
“李大侠这一看就不是奸夫嘛!”
“就是啊,李大侠这显然是被牵连的,他一心为自家申冤,没想到又被卷进了这桩乱事里来。”
“我看那个谢家大官人,疯疯癫癫的,连亲生孩子都想拉上来,反倒是王家娘子,一心护着孩子,还说他府里有多少小妾,这娘子是不是偷情还两说呢。”
案子回到了王娴清和谢宏两人身上。
莫管事趁热打铁,说道:“小人听闻谢家大公子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一直在用了一种药粉,整日精神恍惚,连人都认不清楚,俨然成了一个疯子,才不敢出来见人的,那是否,当日这李沣和大娘子根本没有抱在一起,而是谢大公子的发病,产生了幻觉呢?”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谢宸咬牙说道:“三大王明鉴,微臣大哥确实病重,但绝不是疯病,他骑马受伤未愈,那些药粉只是镇痛罢了,何况,无凭无据就臆断我大哥产生的幻觉,定是王家早有预谋,设计暗害我大哥。”
“哦,那谢宏的小妾分明说,谢宏没有坠马之前,就已经用那种药粉了,而且此药在烟花之地十分风靡,男子服食之后,不但飘飘欲仙,还能看到平日不能见到的绮丽奇景……”
赵琨即刻传了人证。
不管是谢宏的小妾,还是见到他服药的雅妓,都说谢宏手中的药并不是镇痛的药,他已经用了好长一段时日了。
这小妾想来就是王靖北早安排好的。
谢宸仍旧负隅顽抗:“我大哥用的药只是寻常金樱子、雷公藤、马钱子等药物研磨成的粉,这些人是被收买了,陷害谢家!请三大王明鉴,这个女人服侍我大哥,本该向着谢家,偏偏为王家说话,可见她有私心。”
那小妾道:“奴婢只是怜惜主母平白被冤枉罢了。”
莫管事道:“要知谢宏所用的是不是镇痛药粉也好办,那药用久了再离不开,若断一日,形容癫狂,只需将谢大公子拿来,关上几日,就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用过此药了。”
王家的人格外强硬,非逼着谢家将谢宏抬到公堂之上来。
谢家也不是好惹的,不但将王家上门的人挡住了,只道谢宏被气得已是急症,太医院的医官已经来诊过,说谢宏命在旦夕。
若是大公子让王家磋磨死了,这笔账谢家无论如何都要算。
莫管事阴阳怪气道:“谢大公子之前刚出了衙门就能去喝花酒,这才几天就命在旦夕了,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这么多人围攻谢宸一个,他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
幸而,谢宸出门前,谢宥曾教导过他,在绝路时要如何应对。
他当即不甘示弱道:“王家和叶家当年曾定过亲,人选就是王娴清和叶景虞,李沣这个人是叶景虞亲随,偏偏死里逃生活了下来,进了谢家,
又哪儿都没去,偏偏就摸到了王氏的屋子里,让我大哥看见了他们抱在一起之后,诬蔑我大哥生了幻觉,这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三大王,此人身份疑点颇大!微臣怀疑他根本不是李沣!”
赵琨举惊堂木的手一顿。
叶景虞和王娴清有婚约之事已经过去太久,寻常人都难记起来,谢家提了出来,确实关键。
对啊,若这李沣……其实就是叶景虞呢,他会不会揣着别的心思?
但……可能吗?
叶景虞不为叶家沉冤昭雪,反而帮着落井下石?
可不管怎样,有人提了,李沣的身份一定要先彻查清楚,不然两个案子都是无法成立。
见主审动容,谢宸的心才算放下来些,三弟教得果然没错,不然今天在王家“围剿”之下就要败下阵来了。
“李沣,你当真是叶家管事之子?”
李沣拱手道:“草民的身份经得起查,草民只是恳求三大王,弄清草民身份之后,能查清旧案,还李家应有的……哀荣。”
“好,今天暂且到这儿,等查清你的身份,再审不迟!”
总之,这次公审又是不逊于第一次的跌宕起伏,扑朔迷离。
但同样没有审出个结果来。
也是赵琨故意不给出结果,不是他不敢得罪两家,而是官家刻意要放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