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得心累,甚至有点后悔将他救了起来。
“你现在的伤还没好。”阿四难得耐心地说道:“可以先等伤好了之后再说。”
“我不要!”娄启拒绝,“我都已经能走这么多路了,即便是下半身不能动,还有这两条胳膊呢!”
他说的确实没错,这时候反而轮到阿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娄启悄悄地抬头看他,生怕久久不说话的阿四又生起气来。要不然估计饭没得吃,也没地睡了。
却没想到躺在地上的阿四也正看着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娄启,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起来吧,我教你。”
娄启猛然起身,又小心翼翼地将阿四扶起。欢呼雀跃地围着阿四叫师父。
“免了免了,我可不想做你的师父。”阿四连连摆手,“无论是长胡子也好,还是阿四也罢,千万别叫我师父。”
娄启点头如捣蒜,连叫了几声阿四,然后被阿四‘赐予’了一根从河边捡过来的枝条。
“这是?”
阿四将远处刚刚甩出去的木棍夹在腋下,“你的伤还没好,轻功之类的,还是等到之后再学。现在先练一下基本的臂力,你先耍着。”
娄启拿着这个有点潮湿、上面还带着几片沾了水的干枯叶片、长得磕磕绊绊、十分寒碜的细枝条、缓缓地挥动了起来。
他尝试学着阿四刚刚的潇洒模样,却怎么也用不顺畅,“这样?还是这样?”
连连换了几个动作,阿四都投以极大的鼓励,引得娄启愈发高兴起来,连带看着这枝条都顺眼起来。等到他发明了一个极为帅气的动作要给娄启看的时候,面前已经没了阿四的身影。
娄启左顾右盼,然后他在洞内的石床上发现了睡得正香的阿四,木棍就放在床边。有那么一瞬间娄启还以为阿四在骗他,气得他差一点就要拿起木棍将他打醒。
可是床上的人毫无防备,就那么躺在上面,发出轻微的鼾声。睡着的他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常年没有表情的面容也如同铺上了一层柔光,看起来竟然要更加温柔一些。
这时候好像那胡子也变得没那么不顺眼了,乌黑的胡须并不浓密,越显得他的脸庞发白,如同月光一样白。娄启很是好奇,这么一直在太阳底下晒,是怎么还能保持住这样白的肤色。
他的头发柔顺,即便因为睡觉压得有些乱糟糟的,但是娄启知道他起身之后这头发一定能顺着脊梁滑下去,披散在身上。
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知道从何处飘来,感觉像是雨后青草的芳香一般,那样沁人心脾。娄启寻了半天,终于在他的身上寻找到了这香气的来源。
一时让他感兴趣起来。若是一直待在这般又是食物匮乏,又是生活用品匮乏的地方,又没有皂角,又没有香囊,他的身上居然还能保持这般干净——除却衣物有些破烂,并且还有一股天然的香气,实在是不可思议。
倒像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子一般,娄启脑中不自觉的冒出了这个念头。忽然让他一惊,他居然觉得这个长胡子像个女孩子?
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他疯了。
阿四仍在熟睡,没有察觉娄启好似世界观崩塌重组的模样。那边的娄启简直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四,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胡须,阿四嘤咛一声,翻过身去,朝向石壁。
怎么会?他居然觉得胡子长得这么长,又这么乱糟糟的阿四像是个女孩子。
这个念头足以震惊他很长时间,他猛然将地上自己刚刚扔下的树枝捡起,以自己作为伤者的最快速度冲了出去,对着空气便是一阵猛砍猛砸。
好似这样就可以疏散他心中的疑惑一般,等到月上柳梢头,他也挥累了。一把坐在晾衣架旁,上面还放置着自己的华服。
他就这样坐在一旁,也没有气喘吁吁,只是那样冷然地看着圆月,月亮也好似他一般白,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芒
娄启使劲摇晃着脑袋,如同沾水的小狗一般,想要将水渍完全甩干。
“你有病啊?”
一声听起来似有所无的怨怪,直接吓得他从晾衣架旁的木头上滚了下来。他向声音来源处看去,正是刚刚苏醒正伸懒腰的阿四。
阿四扭头看他,眼角还带着打哈欠的泪水,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亮晶晶的,闪耀着微弱的光芒,好像落在他的眼角的萤火虫。
他疑惑地看向了忽然发出动静的娄启,一脸茫然:“怎么了?”
娄启觉得大抵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居然出现了幻听,但他当然不愿告诉阿四,只是尴尬地笑着:“没事没事,哈哈哈哈吃饭吗?”
晕病
就是那一句疑问,成功让娄启陷入了一些难言的困境。
阿四以为这小公子居然这般有良心,将晚饭已经做好了。于是瞪大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道:“你做好饭了?”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娄启眼见着那抹微光渐渐熄灭,然后成功获得了今天晚上没饭吃的奖励。
阿四径直去往河流内,顺手拿了一把放在洞边捕鱼用的叉子。又留下娄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月光之下幻听。
可是这一次好像流年不利,也不知道是什么因素影响,居然在缓缓流淌的河流之中站了半天也没有逮到一条鱼。
索性他自己也不吃了。走到河滩上,便蹬蹬地往山洞内走。那一声声跺地声响彰显了他的怒气。
走到娄启旁边的时候,阿四连看都没有看上他一眼,便进了洞。如果山洞有门的话,此时一定会发生怦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