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意,对我娄启来说,这便是忘忧谷底。”
“若是我先走一步——我毕竟大你许多,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你又该如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度日吗?”
“哪里孤独,还有阿四的玉兔作陪。”娄启将胸口那块玉兔捏了出来,在手中反复把玩。
“别开玩笑。”阿四轻声回应道:“我是说真的。”
“那么,如果那时候我们真的可以出去的话——阿四有什么想要看的风景吗?”
阿四顿了顿,思索片刻:“雪山。”
娄启应声而笑,心中暖意涌出:“真的假的,那么那时候我便将阿四带出去,将你放到雪山顶上,最好的观景处,可以每日看日升日落,看大雪漫天!而我,便在雪山周围寻觅一个小房子,住在里面好好地陪伴阿四。”
“你别闹,这与在崖底又有什么区别,你不仍旧是孤身一人?”
“那阿四就好好地活下来陪我啊。”娄启又顺势窝在了阿四怀中,躺在他的大腿上看阿四,缓缓说道:“要比我晚走才可以。这样阿四就不必心疼我了,只是我却要心疼起阿四。”
“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希望娄启你出去,回到你的世界当中去。趁着故人未去,好好地过上热闹的生活,去围着篝火跳舞、在宴席之上饮酒、和好友吟诗作赋、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看庭院当中一株梅花在雪中绽放、听儿童咿呀学语、享受一切你所能享受的。”
“阿四一起吗?”
“阿四已经不在了。”
“那一切都没意思了。”
“娄启。”阿四无奈地唤上一声。
“在这呢。”娄启笑着抬眼回应,躺在阿四大腿上倒着看阿四。
“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用将一切时间都浪费在我这个颓废败落的生命上,像一株已经燃放过的烟火,零星的火光逐渐从天空中坠落,唯一的结果便是在坠落的过程中逐渐熄灭、直至消亡。
“阿四就是更好的未来。”娄启抬起手来,摩挲起了阿四的下巴,上面泛着青色的胡渣还有些扎人,可若是极其小心地避开这些胡渣,便能感受到阿四细嫩的皮肤:“我喜欢阿四,想要和阿四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上面的许多事情,不管也罢,省得烦心。”
他真是小孩心思,阿四心想,转而无奈地说道:“逃避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那阿四呢?”
“什么?”
“阿四在逃避吗?”
这句话将阿四问楞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又怎么会是在逃避呢,分明——
“上面的世界已经不需要我了。”
自从十五年前五师妹将太后的得力干将刺杀——至今阿四还不知道缘由,而后被斩首示众,阿四劫法场不得成功,也被投入了天牢之中,便有了焚野追杀这件事情。
大师兄与三师兄估计在上面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吧,阿四不免想到。
可是不管外面的世界怎样变换,又与现在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阿四啊!”娄启回答得天真:“现在就需要。”
娄启一把扑了上去,将阿四扑倒在了石床上,他还注意着不让阿四碰到石壁,或者磕碰到石床上坚硬的地方——毕竟他们身下虽然铺了一层干草,上面有覆盖了兽皮,可是总不免还是有些未曾遮盖住的坚硬部位。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娄启能明显感觉到身下阿四的鼻息扑在了他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像是撩人的猫尾巴。
“你真的决定好了?”阿四问道,他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娄启,等待着他的回答。
“为什么不呢?”娄启将阿四的一缕碎发轻轻地捋顺,而后细细摩挲起了他脸上的那道伤疤:“阿四,你总是想得太多太杂,这样容易心累,倒不如珍惜好当下。”
阿四盯着面前的娄启看了好久,外面的风停了又停,起了又起,吹得洞内的火光摇曳,娄启的面容也愈发模糊起来,像是刚刚从水中捞上来一般,却染着火的颜色。
“好,我等你回来。”阿四最后这样说了一句,足以让娄启高兴一整天。
“阿四!”
好像现在无论是什么动作都无法掩盖娄启愉悦的事实,身下的阿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静谧美好又温暖,都说灯下看美人,在火光之中看美人亦是最妙,好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娄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无论是阿四睫毛投下的阴影,或者右侧鼻翼处的晦暗,还有阿四眼中明亮的光芒,他的眼中此时此刻只有自己。
那道疤痕愈发明显了起来,但是却不骇人,有一种破碎的、难以说出口的美感,娄启总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眼前的美打破、重新组装起来,但更大多数之后只想守好阿四如同碎瓷瓶般的美好。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阿四的脸庞,顺着那道疤痕渐渐往下走,走到脖颈处,娄启留恋不止,反复摩挲,指尖在阿四白嫩的脖颈处跳舞,他逐渐靠近,嘴唇一触及分,而后又缓缓靠近,轻轻感受肌肤滑过嘴唇的感触。
娄启口中喃喃道:“阿四”
阿四略微伸长脖颈,下巴后仰,而后双手微微的搂住娄启的头部,轻声回应:“娄启”
情至浓时,已然不顾得一切,轻声呼唤彼此的姓名便是最好的语言。
只是在洞内的氛围愈发浓稠,越发难舍难分之时,风却来捣了乱。
掀起了洞口的幕帘,而后送来了又一声巨响。
阿四猛然清醒:“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