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却压根不害怕他的眼神,下巴微扬,倔强的回视,“原话还给你,得寸进尺的人是你,现下你病了就得乖乖听话,不想任我摆布的话就好好养伤。”
看出她眼中隐含的怒气,顾悔面上不显,心里却莫名有些心虚。
就在两人僵持中,外头的大门有动静,叶绵神情一变,移开目光看向外头。
顾悔不再被她盯视,竟然暗自松了口气,但接下来门外响起男子的声音,却又令他心一沉。
“叶绵,我回来了,快开门。”
叶绵听到叶谨的声音,连忙交代了一声,“你在房里待着,别出声。”
看到她迫切的转身离去,顾悔心中隐隐不舒服。
“昨夜我本要赶回来,但实在太晚了。”叶绵一将门问打开,叶谨就推门走进来,“我只好在外祖父家里待了一晚。”
叶绵心虚的觑了他一眼,若是以往,她或许还会担忧在外头过夜的叶谨,但昨夜她不仅不担忧,反倒庆幸他不在。
虽说不想承认,但她见了美男就忘记自己的弟弟是不争的事实。
“月妞儿没事,她只是扭了脚,昨晚已经去回春堂看了大夫。”叶谨不想被叶绵揪着耳朵责骂,于是指着她的鼻子先发制人,“咱们丑话说在前,月妞儿上山找我是她不懂事,与我无关,一码归一码,别都怪到我头上。”
“你就不该上山。”
“别唠唠叨叨。”叶谨走到院子的水缸旁,舀水洗去手脚的尘土,“我回来时遇上了村长,晚些时候会去窑场一趟。”
叶绵心知肚明村长找上门的原因,他们的爹当年是孟窑手艺最好的工匠之一,虽说过世多年,但窑场还有不少熟悉的长辈顾念着他爹的好,就连远在京城的孟家,每逢年节亦会让窑场的管事给他们多捎一份年礼。
原本看叶谨喜欢舞刀弄剑,还一心想从军,众人不好勉强,但如今叶谨因救人伤了腿,从军一事看来已不可行,顾念他将来总要有份差事养家糊口,村长已经上门来提过几次,打算带他去窑场找活计,叶谨大手大脚做不了细致的活儿,但有一把子力气,干些粗活不在话下。
“若还是不想就别去,不必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叶谨没有看姊姊,转身走进了灶房,目光落在角落正熬着药的药罐,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的言不言衷。
姊姊的身子不好,平时得精细养着,他虽说有打猎的功夫,但只要入冬猎物便难寻,一整个冬季可能毫无收获,只能坐吃山空,要不是姊姊自己有能耐,只怕他们家早就垮了。
他是男子汉,以前想着征战沙场,有朝一日给姊姊挣些颜面,富贵荣华,如今梦既醒,总得为生计打算,不能一辈子浑浑噩噩,依靠姊姊度日。
叶谨动手舀了一大碗的粥,叶绵进来时,正好看到他仰头喝了一大口,而后立刻皱起眉头,“叶绵,这粥你忘记调味了,没滋没味,难以下咽。”
叶绵并非忘了调味,灶上的粥是专门给顾悔熬的,口味自然配合伤员,但她不能照实交代,只没好气地道:“就算我忘了调味也不至于难以下咽,你若嫌弃就别吃,自个儿弄。”
“瞧你这脾气,我又没说什么。”叶谨又喝了口粥,他确实是夸大了,虽说没调味,但因为用心熬了好些时候,还是挺香的。
叶绵顺手开柜子,拿了些酱牛肉让叶谨能就着粥吃,又怕他一个男孩子吃不饱,索性重新生火,打算给他多下碗面。
叶谨一大清早赶路回来,肚子确实饿了,其实一早外祖父有要留他用饭,但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要不是万不得已,他连过夜都不愿,看着姨母一家子他就觉得糟心。
虽说姨母与他娘是双胞胎姊妹,但这些年来除非必要的礼俗,两家已少有走动,更别提他的腿还是因为救姨母家的表姊才伤的。
叶谨不认为救人就要人家感激,只是姨母一家在他出事后一副事不关己,当这意外未曾发生过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寒,要不是外祖父还在,这门凉薄的亲戚他都不想认了。
叶谨吃完粥,面也煮好了,他不客气的照单全收,吃完之后他走到外头,顺手把碗给刷了。
“我去窑场了。”
“阿谨,我想——”
“什么都别想。”叶谨直接打断她的话,“去窑场干活挺好,有份正经事儿做,求个安稳,平时若得空我还是能上山去打猎,想想确实不差。”
叶绵心知肚明叶谨是在自欺欺人,她心疼自己的弟弟,面上却不见一丝伤感,反而露出笑脸,“说的也是,有份正经活计确实挺好,将来好说亲,讨个好媳妇。”
闻言,叶谨的低落之情瞬间荡然无存,没好气地瞪她,“你说说你这张嘴,怎么张口便胡说八道,谁跟你说我要讨媳妇了?”
“难不成你不讨媳妇?”叶绵故做惊讶的睁大双眼,“人一辈子有个知寒知暖的人陪在身旁挺好的,我就挺想找个好看、身材结实又富贵逼人的男人相伴一生。”
叶谨气急败坏的摇头,这话被旁人听去可不得了。“小时候这么说可以当你是童言无忌,但现在你已到说亲的年纪,说话前得惦量些,免得被人说你不害臊又无妇德,既重财利又重外貌。”
叶绵看叶谨气得跳脚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臭小子还是要这么精神看着才顺眼,明明正值少年,可不能活成风烛残年。
“重财利、重外貌又如何?谁不爱金银财宝,谁不爱美若天仙、品貌端庄,我不过就是实诚点罢了,我此生追求就是钱罐子里的银两越来越多,再找个对我好的人,若是连说都不能说,想都不能想,人生过得未免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