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看看屋内诸人:“本帅有言想同首领私谈细说。”
吉尔泰看赵熹瘦弱漂亮并不防备,挥手叫诸人退下,赵熹随从及向导也一并离开。赵熹这才道:“听说开平府本为辽金所建,辽金刚刚迁都政局不稳为胡蒙所趁,城中土屋被胡蒙所住、鎏金宝座为胡蒙所据、金银珠宝为胡蒙所夺、就连兄弟妻女都为胡蒙所占。辽金部族四散、退回东北雪原,唯您驻在红山数年,可见您高才壮志、不肯白白受胡蒙之辱。您有反攻之心,不肯同我们一道所畏不过是一字:输!”
吉尔泰嗤笑一声,没有接话。赵熹并不气馁,负手挺胸,昂然道:“我有奇策、可乱胡蒙,而首领只需为我提供开平府地图、通晓汉蒙两语的可靠向导、千人半月粮草及驻扎之地,其余事首领自可旁观,我若得胜首领可西取阿莫、希林两地,我若失败您就当我没来过、粮草被风吹了便是!”
“千人?你只有一千人?还要开平府地图,你想进攻开平?”
“不错!据闻开平府本就不大,胡蒙习住毡帐不适土屋,居开平者多为勋贵及汉夷奴隶,加上三分之一大的宫廷,一共也不过三万人,守将更不足七千,如今风寒雪冷、平青又有战事,他们绝想不到会有一路人马攻入开平!胡蒙政权成形日短,胡蒙各部、西川各族、乃至胡蒙汗王子孙皆矛盾重重,不过有汗王压制不得显罢了。可若没了这汗王、权柄又落谁手呢?”
“你要刺杀元希烈?”
赵熹摇头:“刺杀所需布置太多,无半年一岁不过白白送命,何况听说现在开平势大者有元希烈长子丁伦、权臣洪顺,另有四子金荣。丁伦领兵在青州,金荣母为汉人、并不被重视,洪顺唯胡蒙为尊、在族中颇受爱戴,虽权大却为元希烈忌惮。只怕元希烈死后金荣为保全自己会按下此事、请丁伦回来主政,洪顺在开平势力有限、未必拼得过他们,万一他退缩或者失败,那咱们不就白折腾了!还是要大闹一场、叫他们内斗不休才行!”
吉尔泰盯着赵熹看了许久,缓缓道:“好奸诈的汉人!”
赵熹笑纳:“兵不厌诈!国盛兵强有国盛兵强的打法,如今九州岛不安、想要取胜自然要想着别的法子。”
吉尔泰讽:“你们不自视大国么,怎么,也落败了!”
赵熹道:“潮涨潮落生息轮回天道之理,哪有真的长盛不衰的?可落又非败、更非绝!我朝地大物博人才隽秀如今不过内争不止才有疲态,可民族之生息未断、民族之精神未衰,胡蒙此番不自量力南下攻我更是使我各州摒弃前嫌同仇敌忾,民族之气凝、民族之力聚,我朝繁盛不过朝夕之事!再看辽金,为胡蒙所破后各族各自为政、除您之外再无怀远追思之意,先祖的荣耀随国土碎为齑粉,您看在眼中想必也寒心不已吧!他们已回故土、再无西征之意,您一部之力想要复仇,怎能不同我们联合?”
吉尔泰深吸一气,缓缓叹出:“李元帅果然长得漂亮、话说得也漂亮,连我听了也不免心动。你勇气可嘉、计谋高深,可你低估了元希烈、也低估了大漠草原!元希烈乃胡蒙第一勇士,虽然年岁已老但凭你之力要杀他是妄想!他若不死、城中胡蒙尽是军卫,你们一千人被困城中只有被剿灭的份!何况还有草原!深冬多风雪,大雪袭来草原茫茫一片不辨东西,你们这些南方人本就不抗寒、若再迷失方向,不过几天就要埋葬雪中了!就算你们挺了过去,到达开平也是疲惫不已,想攻入城中,难上加难!此计,不可行。”
赵熹不以为然:“元希烈已经年过半百,拳怕少壮,我还惧他不成!至于草原风雪,我已有志天道怎不助我!我们所需不多,首领只当赌一把又如何!”
“你说得轻巧,冬天已至我族也无余粮,要供你们一千人吃一月,这还所需不多!”
“比起您能得到的,区区几石粮食确实不多。本帅向您保证,只要此役胜,所给粮食加倍奉还!不但今冬,只要能赢,以后咱们两族交好、贸易互通,您再不必忧心族人无粮过冬!”
吉尔泰有些动摇:“我得再考虑考虑……”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此次行动机密、若是泄露一切成空。首领多犹豫一刻、我们晚行一天,承担的风险就越大。请首领尽快决定,本帅还得回燕州调度呢。”
吉尔泰盘算了一下存粮,又看赵熹胸有成竹势在必得,权衡一二,决然道:“好,我就与你赌一把!”
赵熹得了吉尔泰许诺,在乎登休息一晚,第二天又快马赶回居庸。居庸城内,燕无异与诸将站在府衙后院院内,看小厮扫了碎瓷片出来。燕无异问:“李元帅还没消气么?”
小厮禀:“元帅非要见您,说您违抗圣命、忤逆上峰、大逆不道,若不快去谢罪就要军法处置……”
有人忧心道:“公子,咱们把元帅软禁是不是不太好,他毕竟是平州公子,万一平青那边战事告捷、回头来追究咱们,那咱们可怎么办呢!”
另有人怒:“怕他个鸟!狗屁皇帝、狗屁元帅,他们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还非要我们去助平州打元丰,那么远的路我们跑半路就被胡蒙截断了!他们愿意打他们打去,想让咱们替他们出头,没门!”
“可他毕竟是钦封的元帅,是御使啊!”
“狗屁,有本事让皇帝来砍啊!”
燕无异斜他一眼:“放肆!你要皇帝砍谁!”
那人连忙请罪:“小人一时失言,请公子恕罪……”
燕无异道:“皇帝虽有名无实可毕竟还有还有个名号,若真能不管不顾父亲也不会叫我领兵前来了!不如这样,你们守在城内不要动,我过几日领一千人往城外转一圈、到别阳待上十天半月,回来就跟元帅说草原风雪大、我们迷路了,他也没得奈何。半个月,那边战事该也明郎,要打要守到时候都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