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棚子看到了吗?有免费的试吃活动。”
老曾回答道,“是老板准备的,其中有很多您过去喜欢吃的食物。您想过去看看么?”
黎凌确实看到他指的方向有很多蓝色的棚子,还站了很多人,就在天桥下方不远处。
可是,殷绪泽办了试吃活动?什么时候策划的?
他这个助理怎么都不知道?
出于好奇,黎凌就走过去瞧了一眼,棚子下面确实是免费的试吃活动,也聚集了不少附近的路人。他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发现这活动其实是附近社区主办的,殷绪泽应该是赞助商之一。
“黎助理。”
黎凌转过头,看到老戴就站在天桥的楼梯旁。他旁边还摆了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天桥因为雪天结冰,地滑危险,目前暂时禁止行人通过。
老戴却示意他上天桥,“请。”
黎凌仰起头,天桥的护栏上好像比刚才多出一截东西,一块一块的,高度很整齐。他们下午在天桥上集合的时候,还没有摆那些东西的。
一阵风吹过,一股很淡的玫瑰花的香气,幽幽地飘散在这冬夜的街道上。
黎凌吸了吸鼻子,抬起腿,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通往天桥的阶梯。
天桥上的光线很暗,借着下方来往车辆的灯光,黎凌勉强能看到天桥两边的护栏旁,摆着一排高一米八左右,像是板子一样的东西。
“现在可以开灯了。”殷绪泽对着手机,低声说道。
“啪。”
“啪啪啪。”
随着天桥两边挂着的金黄色的小彩灯逐步亮起,黎凌的心跳也跟着加快,快到令他觉得两耳聒噪,几乎听不清桥下的唏嘘声。
等到所有金黄色的小挂灯全部亮起,黎凌的指尖颤抖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差一点喊出声来。
可嘴巴是捂住了,眼睛却不受控制;两滴滚烫的小珍珠,就这样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滑落。
是玫瑰花。
好多好多的玫瑰花,就摆在他大学时代曾与殷绪泽走过无数次的这座天桥上。
天桥的道路旁各摆了两排,天桥的扶手上挂着一簇又一簇……红粉交织,片片花瓣在这飘着雪的冬夜里显得动人无比,醉人的芳香也掺入进寒凉的晚风之中;每一朵绽放的花苞都像是从时光隧道里走出来的雕刻家,用刻刀一下又一下地将眼前的画面深深地刻进黎凌的那颗鼓噪不停的心灵深处,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天桥的两侧摆着的也不是什么板子,而是一个个巨大的、高一米八多的金色相框,相框顶端挂着金黄色、雪花形状的小彩灯,底部则是被一团一团红粉色的玫瑰花紧紧地簇拥着。
相框里面嵌着的,是他和殷绪泽的从小到大的共同回忆——他们两人各式各样的合影。
大部分照片看上去已经很旧了,有嬉笑的;有小的时候,一起惹事挨骂后,一起哭的;还有即将进考场前,紧张又严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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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宣(四)
黎凌沿着天桥上用玫瑰花铺好的小路往前走,一张一张地观摩着那些被放大的照片,然后在其中一张合影前停下了脚步。
看着照片里的殷绪泽,张着嘴巴哇哇大哭的样子,还有他自己,哭的又丑又难看,黎凌忍不住笑出了声。
照片的底部写着年月日。那时候的黎凌和殷绪泽还很小,身高像两颗小萝卜芽。
当时是在某个商场,里面有个小型儿童乐园。他和殷绪泽在儿童乐园里玩,人很多;他们两个人争抢滑滑梯,互不相让,还在儿童乐园里打了一架。
最后,他和殷绪泽还一起哭着去找各自的妈妈评理。
两人的妈妈,从他们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过程,一起坐在商场里的木头长椅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他们两个,最后还让他们手拉手互相道歉、互相认错。
黎凌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就记得他妈妈那天在包里装了一部相机。
他一边哭,一边跟他妈妈说:“妈妈,呜呜……我们呜呜已经和好了,你帮我们照相,我们,呜呜,不打架了……”
当时殷绪泽的反应,黎凌倒是记得特别清楚。
殷绪泽听到他这么说,哭的更痛了:“你怎么还想着照相啊……呜呜……掉眼泪了,丑死了,我不照相,呜呜呜……”
有很多合影并没有存在黎凌珍藏的那些相册里,之前应该是一直保存在殷绪泽手里的;黎凌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也才会记起——对啊,原来那个时候也拍了照片,他居然都忘记了。
“绪绪,有心了。”
“谢谢你还保存着这些回忆。”
黎凌自言自语地说着,又用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他已经擦过好几次眼泪了,可眼眶还是再一次地变得湿润起来。
走到这里才看清楚,天桥正中间的两个相框里摆着的不是照片,而是两份被放大摆在这里的白纸黑字的文件。
一份的标题是股权转让书,另一份的标题是房屋赠予协议。
黎凌也看到了,前方天桥的尽头,那个朝自己走来的无比熟悉的人影。
冬季的黑色长外套和黑色西裤显得那人笔管条直,手上拿着的那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被天空飘落的白雪和他的黑衣衬托的更加明艳。
殷绪泽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黎凌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一手举着玫瑰,一手托着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用正经而又颤抖地声音,说:
“黎凌,我我我……我从很早以前,就就就……就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和、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