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他和身后那一千精锐黑羽军的马匹,才奔出不到十里,那些马竟然都好像着了魔一般,在绳子马爵的紧勒之下,竟然底下马头朝着地面,不肯再前进半步。
朱邪执定睛一看,肺几乎要气炸!
原来地上,竟然被顾长辰所带的三十名黑衣骑士,洒满了黄豆!
朱邪执的马匹,常年在戈壁滩,马吃的草料都是从内地运来,难免欠缺。
马匹奔驰大半夜,又累又饿,此刻见了最爱的黄豆,都好像瘾君子见了大烟一般,被主人怎么催打,都只顾抢食黄豆。
朱邪执再举目一看,偌大的戈壁滩上,不知到底撒了多少黄豆,总是目光所及之处,是看不到边界,远远地看隐隐瞧见月华下那些黑衣骑士,将背上背的竹筒取下,散撒黄豆。
朱邪执仰天长叹:“绕道追击!”
谁知话音刚落,天也不助他,忽然刮起大风,黄沙漫天,只听得见沙粒之声,再也见不到白色银月。
大漠之中,最怕的不是敌人,而是老天。
朱邪执在此处多年,深知其利害,忙命部下下马,一群马匹结成圆环。
好在这些马所处都在黄豆之中,一面结环阵一面吃黄豆,也不亦乐乎。
朱邪执的部队刚刚结好环阵,人躲在马肚子下,沙尘便铺天盖地而来,对面不见人影。
沙尘之中,伍不凡等一干人万分犹豫,他亦看不清顾长辰在何处,只大声问道:“沙尘暴了,我们要躲!”
顾长辰却催马疾走,大声道:“万万不成,这是上天在帮我们摆脱追击,我们快走!”
然而黄沙漫天之中,不辨方向,更不知南北,顾长辰只是凭借自己的记忆,朝着来时的路疾奔,他只觉得,自己身前的白鸿飞,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腿,指甲似乎要掐进肉中一般。
待到沙尘停歇,顾长辰环顾四周,棒子已经不知在何处,身旁仅有伍不凡和另外两名亲兵跟着,朱邪执更是没了踪影。
他从马上下来,也伸手将白鸿飞从马上抱下,揭开一直盖着白鸿飞脸的布,只看见对方一双眼睛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其中不知夹杂了多少复杂情绪。
他从得知白鸿飞被囚那一天开始,心就从未放下过,直到此刻,摆脱了朱邪执的追赶,而白鸿飞还活在自己的怀中,他悬着许久的一颗心,总算是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长辰一时间百感交集,他看着白鸿飞的双眼,想有上百句话对他说,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许久,才低声的犹如叹息一般的喊了一句:“鸿飞……”
白鸿飞紧紧的咬着唇,他的唇似乎都要咬出血来,他看了顾长辰一眼,便又别过头去,过了许长的时间,才低声道:“给我一匹马,我自己会走!”
伍不凡早已看出白鸿飞的不对劲了,虽然没有当场目睹,可见了他此刻的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样子,也猜到八分。
到了此刻,他反而觉得跟在顾长辰身旁,无比尴尬。
伍不凡举目四看,只见前方不远处竟有个月牙形状的湖,湖边稀稀落落的长着些矮小的灌木,伍不凡偷偷朝顾长辰瞧去,只见顾长辰听了白鸿飞的要求,神色为难,便替顾长辰解围道:“白大人……大伙跑了这半夜也都累了……那里有……嗯……”
说道一半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得下马凑到顾长辰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带他过去弄干净,他这个样子上路也不好……我……我给你放哨……”
说毕,便转头去朝那些还在扒拉衣服里面的沙子的两名亲兵粗声道:“都过来,本将有事和你们商量!”
伍不凡一面说,一面带着那些亲兵走远,背对着月牙形的湖。
顾长辰对这伍不凡的背影点了点头,对白鸿飞温言道:“鸿飞,你……你能走么?”
白鸿飞一张脸惨白,他用力的推开顾长辰,摇摇晃晃的朝前走上两步,顾长辰这才注意到,对方竟只穿了一件深红色的外袍,赤裸的脚,白皙如雪,踩在沙砾上,蹒跚而行。
顾长辰想要赶上去扶住,却又不知该如何,正犹豫间,白鸿飞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顾长辰抢上去,在他落地之前将他抱在怀中。
怀中的白鸿飞只草草的披着被撕破的袍子,里面什么也没穿,露出胸前欢爱后的清淤,和若隐若现的下体。
顾长辰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听见白鸿飞猛然哂笑:“我信你……结果现在我这个样子……”
顾长辰只觉得心头发堵,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一样,呼吸都难以顺畅。他紧紧的抱了白鸿飞,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一句对不起。可对方所遭受的一切,又怎么是一句对不起所能弥补?
顾长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内疚强行压下,站起身,将白鸿飞抱起,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但我认识的白鸿飞,不会就这样倒下……”
他抱着白鸿飞,一步步的走向月牙湖,越到湖边,沙砾就越细小,最后成为细沙,汇聚湖底。
他抱着他,浸在湖水中。
顾长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理智,他看也不敢看白鸿飞的脸,只是道:“我知道你自己会,可我帮你,会快一些。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追来,我们要赶时间……”
白鸿飞闷着,一声不吭,顾长辰缓缓的坐在水底,水刚刚浸过他的胸膛,他将白鸿飞半抱着,放在他的腿上,开始慢慢的清洗对方。
一开始只是手,只是手指的接触,白鸿飞就觉得难堪的难以忍受,他猛地甩开顾长辰的手,声音依旧沙哑:“求你给我留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