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雨越下越大,陆飞等人浑身不住的哆嗦,傅一鸣亲自带兵而出,在闪电中,他的面目扭曲,咬牙切齿:“射杀顾长辰!”
两千亲兵得到命令,纷纷放箭,箭竟比雨还密集。
顾长辰若逃,或许能侥幸留存。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逃。这一走,这场比赛就算输了,先前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可是他手中只有一柄长剑,身后只有六名神策军,不肯逃走,便要毙命于此。
紫色的闪电再一次撕裂开天空,闪电之下,竟有一队人马,手持弓箭,身披铁甲,如战龙般闯入。
半空中一道银光划过,一声大喝响起:“谁敢杀顾长辰?!”
银光停在顾长辰面前,竟是顾长辰的那柄铁枪,直插入他的马前。
顾长辰不及细想,伸手拔出自己的抢,挡开箭雨,回头看时,只见到足足有百人,身披猩红战袍,直闯入教场。
那一队为首之人,身材高挑,神情狰狞,然而与他的声音和神情极为不相配的是,那人嘴角叼着根狗尾巴草。
顾长辰大喜:“棒子!”
棒子冲到顾长辰身旁,他带着顾长辰在萧关的亲兵尽数赶到,每一个都挡在顾长辰面前。
傅一鸣下了死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杀一百!”
丞相府的亲兵齐声大叫:“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杀一百!”
叫喊声中,丞相府两千亲兵策马向前。
厮杀肉搏,一触即发。
却在马蹄声中,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穿破所有人的耳膜:“圣旨到~!”
傅一鸣一愣,两边准备厮杀的士兵更是一愣。
雷声闪电暴雨之中,杨复光一手拉着马缰,一手高举着黄色的圣旨,身后跟着两百名御林军,策马而到。
众人犹豫片刻,齐齐下马,跪在雨水中。
杨复光直奔到顾长辰面前,下了马,将圣旨双手高举过头顶:“云州防御使,萧关经略使顾长辰接旨!”
顾长辰抬起头,他脸上的鲜血,已经被暴雨冲走,半散的头发,贴在他的脑后,顾长辰跪在雨水中行了三叩九拜之礼,朗声道:“臣顾长辰接旨!”
雷声虽大,不隐杨复光的声音:“着令顾长辰,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杨复光将圣旨合上,交到顾长辰手中。
顾长辰再次大声回答:“臣遵旨!”
杨复光回过头,仿佛全然没看见隐藏在暗处的傅一鸣一般,皱了皱眉,拿腔拿调的看着在场的众人:“哟,有这么多人看这场球赛啊!咱家可是听说,胜负已分,都散了吧!”
傅一鸣没发话,丞相府的亲兵依旧没动。
御林军一见这阵势,不用人开口,便齐刷刷的把剑出鞘。
傅一鸣在身旁两个侍卫的保护下,策马而出,直面杨复光,拿马鞭指着顾长辰,阴惨惨的道:“他杀了恒儿!”
杨复光连忙抢过话头,皮笑肉不笑的问:“皇上让顾经略即刻觐见,不得有误,迟了老奴可担当不起,要是有什么事儿,傅丞相不妨写了折子上奏?”
傅一鸣的拳头,在袖子里握了又握,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杨复光回头:“顾经略,这便随咱家走吧!”
顾长辰点头,众人都松了口气,陆飞等人直接瘫软在了雨水中,棒子等人却跟着顾长辰走在他身边。
顾长辰便走边问棒子:“你们怎么来了?不凡……伍将军呢?”
棒子噗的一声,将口中叼的狗尾巴吐出老远,刚刚的肃穆杀气全然不见,笑嘻嘻的说:“伍将军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京城,你前脚走,他后脚就把我们这些人打发来了,说是人多有个照应,万一有什么事情也能帮这点。”
顾长辰又问:“那……他能说话了?”
棒子摇头:“不知道,反正我走那会,还不行呢!顾经略要是惦记,派个人去问问不就完了?”
原来顾长辰走了没两天,伍不凡心中实在是担心他一个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出了事情没人照应,因为是驻守边关,不得随便调动军队,需要有合理的借口,伍不凡便以给母亲祝寿的名义,把顾长辰的百余名亲兵打发了来,去给顾长辰做个帮手。
棒子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却听见京城中盛传顾长辰教场比武的事情,众人尚未来得及换下盔甲,把一车寿礼往伍不凡家一扔,就朝着校场赶来,才遇到了这一幕。
顾长辰等人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宫门,雨也已经停了下来,杨复光止住脚步,对顾长辰道:“顾经略,皇上只召见你一个!”
顾长辰点头,让棒子众亲兵先回去,自己跟了杨复光进入禁宫。
顾长辰从皇宫的西侧门而入,经过太极殿,立正殿,紫寰殿,眼看着那些御林军都各归各位,而杨复光脚步不停,便忍不住问道:“杨公公,这是要去哪里?”
杨复光头也不回:“去见皇上!”
顾长辰又走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前殿都路过了,而杨复光的方向,好像是要去后宫,便停下脚步,心中狐疑:“皇上在哪里?”
杨复光道:“这都后半夜了,皇上当然是在寝宫了!”
寝阁
顾长辰一愣,这臣子觐见皇帝,哪里有在寝宫的?
杨复光那边催:“顾经略,你站着不动干嘛啊?皇上这都大半夜没睡,就等着你的消息呢!赶快着!”
顾长辰只得往前继续走,穿过正北的甘露门,到了后宫。
杨复光的脚步倒是越走越快,此刻已经是后半夜,各个殿中只点着小灯,顾长辰知道后宫忌讳颇多,也不四处张望,只低着头跟在杨复光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