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还有,你们尽管吃。”
贺拓回头招呼杨金云,吓得差点打翻手边的碗。只见杨金云苍白着脸,佝偻着腰杆,仿佛一夜瘦了二十斤,再细看,两眼血丝眼神无光,拖着步子行尸走肉般飘过来。
“鬼啊!”王豆豆尖叫一声躲到蓝华身后,顺势给蓝华一拐子。蓝华正兴冲冲看热闹,对王豆豆的小动作置之不理。
罗统漾疾步过去扶住杨金云,低声在他耳边问了什么,杨金云微微点头,罗统漾面色微变,朗声笑道:“云哥,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娇气,择床择成这样我只见过你一个。”他拉把椅子到阳光下,扶杨金云坐好,又对石化的三人组解释,“我们以前就笑云哥王子病,换床被子都会失眠,想不到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罗统漾安置好杨金云,刚要离开去拿吃的,却被杨金云死死拉住,于是低头又说了两句,才掰开杨金云的手。贺拓总算看明白杨金云对罗统漾的依赖,暗叹杨队长的起床气真是不得了,于是主动请缨跑厨房打稀饭拿包子,却被蓝华叫住。
“贺拓你去握他的手。”
“啊?”
“你是童子身,阳气足。”
贺拓一下红了脸,二十六、七岁还是初哥,无论如何不值得炫耀。罗统漾也尴尬,自己已经很久没粘过那事了,真是警察的眼睛,这也能看出来?
贺拓握住杨金云的手,被冻得一哆嗦,忙加把劲攒紧,想着阳气阳气那得有气,要不要朝杨金云呵口热气?
杨金云吃几口稀饭,又晒了会儿太阳,慢慢的身体就像压缩包装漏气般鼓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最先灵动起来的却是黑眼珠,瞪着蓝华上瞅下瞅。
蓝华翘着腿一晃一晃:“杨队体能好,恢复挺快。”
“蓝队挺有经验。”
“锦城是西部重镇,什么稀奇古怪的案子都会发生,经得多了。”
过分老道的沧桑,连罗统漾都不相信,“蓝队,云哥这种情况的人很多?还老犯案子?”
“小漾,你带贺老师和豆豆出去走走。”杨金云恢复点元气,就想清场。
王豆豆不走:“外面太阳好大,我又不像你,要晒阴气。”
“豆豆。”罗统漾厉声道,“跟我出去。”
王豆豆吓着了,小嘴一撇一撇的。
贺拓一把甩开杨金云冲过来抱住王豆豆,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该离开胸有成竹的蓝华,“罗先生,这种匪夷所思的时候,把我们撵出屋子不妥吧?”
罗统漾有些急躁:“贺老师,你既然知道是匪夷所思,就别在这里添乱。有我陪着你们,怎么说是撵出屋子?”
“真会做人,用过就丢。”贺拓冷笑。
罗统漾还待反驳,杨金云抬起手制止他,“蓝队,为什么你知道我需要童子身护阳气?”
“我看你晒太阳。”
杨金云叹口气:“后院狼犬也在晒太阳。”
“好吧,我们摊开来说,我祖上懂些风水面相,所以昨天我一来就看出这片茶林埋过人,而且也知道杨队长您,是阴体。昨天是农历三十,大阴,你被冲也正常。”
贺拓听得玄乎,轻声问王豆豆:“真的吗?”
“你听他吹。”豆豆鄙夷地哼了一鼻子。
杨金云却信了,认真地问:“那你和豆豆,是阴体吗?”
“我不是,豆豆是阴体,所以他的童子身对你没用处,好在有贺拓——”
“你才阴体,你全家阴体。”王豆豆跳脚。
罗统漾过来帮贺拓安抚王豆豆:“豆豆,他们谈这些我们也听不懂,听着害怕,干脆出去逛逛,我们去掏鸟蛋好不好?”
王豆豆斜眼看罗统漾,你多大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不走,我就要听他吹。蓝华有能耐你再吹,继续,我看你能把你祖上掰出仙来。”
“屎尿娃娃横什么?叫表叔,表、叔!”
杨金云不甘心地问:“豆豆是阴体,为什么他没被冲?”
蓝华勾条椅子坐下,趴在椅背上笑咪咪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与众不同?”
杨金云沉默着,似乎是不知从何说起。
罗统漾接过话头:“云哥在很小的时候就这样,能看到些……奇怪的东西,有时还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老一辈说他被附体了,小孩们都怕他,不敢跟他亲近。后来他搬军营里去住,听说好多了?”
杨金云苦笑:“我奶奶说小孩子看见那些正常,我也以为长大了就好。在军营里到没被冲过,有时会有些很精准的预感,我只当是自己逻辑性好推理能力强,所以专门学刑侦当刑警,结果第一次去凶杀现场,就被冲了……后来我只好调去特勤队,处理些贩毒案什么的。”
贺拓目瞪口呆,看看罗统漾又看看那俩叔侄,前者面有戚戚,后两人呆愣愣的也一副听傻了的表情。“那杨队你找我,哎,不是找我,你找‘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也看得见……那些东西?”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你是纯阳之体,阳气比一般人都旺盛。倒是蓝队长和王豆豆,我看不出来你们的体质。”
听到点名,王豆豆一个激灵,大怒:“我是阴体,阴体行了吧?这都什么事啊,我们是来旅游的,一上午就坐这里神神叨叨瞎白话。”
蓝华到笑得从容:“我家祖上不是懂相术吗?我从小修行,会隐藏体质特征,这样办案方便。”
杨金云揪着不放:“为什么豆豆的阴体不受影响,反而我被冲了?”
“他才出生,家里长辈就给他做法护体了,一般魂灵不敢近他。而且昨晚他跟贺拓睡一床啊,你要跟贺拓睡一床,或许被冲的就是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