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孟黎回到浴桶想继续洗,却发现热水已经有些凉了,于是他干脆擦干身体回屋躺到床上。
明天衣服就干了,现在先躲被窝里老实待着吧。
他这么想着,很快便睡了过去。
谷孟黎安安心心地睡着大觉,王成屹这边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一年多未见,谷孟黎仿佛变了个人,不只是模样,还有他周身的气质。
褪去了青涩,多了一丝成熟,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冷漠和阴郁,从出尘不染的水仙变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
这样的谷孟黎,让他愈发心动不已。
但是谷孟黎现在一心想杀他,他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更否提亲热了。
看来得换个方式,王成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谷笙歌夫妇。
谷笙歌夫妻二人距离上次去看儿子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最近田里农活儿忙碌,他们根本没时间抽空再去看看儿子。
这几日闲下来了,何意浓总算有时间将采购好,准备带给儿子的物什收拾打包起来。
搬来落日村两年多,儿子不在身边的一年多,他们也是难熬的。
谷笙歌给儿子建好房子后,便私下跟他承诺道:“儿子,再忍一忍,爹爹会尽快筹够银子,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何意浓噙着泪水恋恋不舍地拉着儿子的手,心中悔恨不已,当初就不该让孩子跟那个王成屹来往。
距离上次看完儿子大半个月,何意浓正是想念得很,手头收拾着嘴里念叨着:“细盐……白米……皂荚……嗯这个味道好闻,不知道阿黎喜不喜欢~”
谷笙歌坐在书桌前,手上捧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着书页。
“不知道阿黎最近怎么样了?”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上次临走时,我这心中便惴惴不安……那孩子瘦了许多……”
听到这句话,何意浓的情绪也低了些,她手中的动作变沉,眉间仿佛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
“笃笃笃!”
大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皆面露疑惑,自从阿黎那件事之后,街坊邻居都避他们如蛇蝎,再未有人登过他们家的门。
这来者何人?
怀着这个疑问,何意浓打开了家门,结果在见到门外那人的脸时,她眉头立刻皱起,脸上的疑惑尽数转为冷漠。
“你来作甚?”
“何大娘午安,许久未见,小子前来看看您与伯父身体如何~”
王成屹一手提着慰问礼,脸上带着盎然笑意行礼问好。
何意浓面无喜色,冷冷回道:“我们身体好的很,不劳烦挂心,若你无事请自便吧!”
说完就要关门,王成屹吓得连忙上前抵住大门。
他笑得越发真诚,对何意浓道:“何大娘,您别生气……当初那件事……是我不对,我这一年多也一直都在悔恨中渡过……”
何意浓闻言,诧异地看着他,似是不相信这人嘴里说出的话,毕竟当初这王成屹可是咬死了说都是阿黎勾引的他。
但是作为父母,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品性,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阿黎就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孩子,更何况,那孩子也不喜欢男人!
此刻,这王成屹说自己后悔了,但是何意浓根本不信。
她嘲讽地一笑:“呵,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你去跟村长说,跟所有村民说,跟阿黎说去啊!”
王成屹闭了闭眼,面色黯然,声音喑哑道:“我会请求村长让孟黎回来的……但是,昨日我去找过孟黎,问他愿不愿意回来,他却说不愿,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村外……”
何意浓惊怒交加,没想到这王成屹竟然还敢去找阿黎?!
她脸上现出怒容,上前一步揪住王成屹的衣领狠狠骂道:“你个畜牲!竟还敢去骚扰阿黎?!我今日便打死你这个晦气东西!”
她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突然,半途插进来一只宽大的手拦住了她。
何意浓抬头一看,眉心立刻蹙起:“你作甚?”
来人正是谷笙歌,他松开自家夫人的手腕,转头对王成屹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成屹本来正闭着眼睛等待痛挨这一巴掌,见到谷笙歌出手阻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他抖擞了一下精神,点头道:“是,伯父,孟黎他,他近来心绪不宁,烦闷不堪。他说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生活,还嘱咐我给你们带句话,让你们今年之内都不用去找他了。待到春节,他调整好了心情,到时你们再来找他。”
王成屹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二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阿黎的发带!
“这是孟黎让我交给您二老的信物,他烦请您二位莫要为他忧愁挂心,他只是心中积郁,需要独自一人想调理好心绪……”王成屹紧紧抓着这根发带,言语诚恳地叙述道。
谷笙歌沉静的双眸直直望向王成屹的眼睛深处,他的眼睛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引力,能叫心智不坚定人无法直视。
王成屹差点就移开视线了,但是想到谷孟黎……这辈子都再难找到像他那样水灵的人了……
他咬咬牙,在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视线下,即使后背已经湿透,仍然没将自己内心的谎言和计划暴露。
谷笙歌收回目光,眼神忽的暗了下来,他轻声叹了口气:“罢了,我就信你这一次。阿黎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心情不佳也是自然……我们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待他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