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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当方子铭的眼皮轻轻颤动，缓缓睁开双眼时，他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阮语诗那张充满关切的脸庞

阮语诗一身浴袍，一头秀发随意地束于脑后。她静静地站在浴缸旁，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沉睡中的方子铭，阮语诗感到心情十分复杂。她不愿打扰方子铭的安宁，却又不得不唤醒他。“子铭～醒醒，再睡下去外面的饭菜就要凉了。”阮语诗柔和的声音里满是关切，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与关怀。

被唤醒的方子铭，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于是对阮语诗歉意地笑了笑道：“抱歉，没想到竟然睡着了，我这就洗好出来。”

方子铭对阮语诗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客客气气。若是以前，阮语诗肯定会坦然受之。但是现在她从方子铭这份礼貌中，感受到了一丝生疏和距离感。

阮语诗眼眶有些微红，她努力抑制着不让泪水溢出，口中轻声提议道：“我给你搓搓后背吧，说来我这个妻子真不合格，从来都没给你搓过后背。”

方子铭有心拒绝阮语诗的请求。如今他的身体遍布疤痕，狰狞而又恐怖。方子铭并不想让阮语诗看到他现在的身体，但是和阮语诗那满是期盼的眼神对视后，方子铭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满水的浴缸里起身，方子铭坐到矮凳上，佝偻起自己的后背。看着方子铭没有拒绝她，阮语诗不由得一阵欣喜。不过下一秒，阮语诗突然怔住了。

无数狰狞的疤痕，像一只只蜿蜒的肉色蜈蚣爬俯在方子铭的后背上。阮语诗颤抖着手，轻轻地触碰那些疤痕，真实存在的触感，让阮语诗确认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时方子铭的声音在封闭的浴室中悠悠响起“杨硕不想让我活着出去，所以他买通监狱里的人，他们想尽方法地虐待我，目的是想逼我自杀。他们用玻璃碎片在我身上画画，他们用打火机烧红铁片往我身上烫。他们让我像狗一样吃饭，高兴了还会向我的饭里吐口水。他们高兴了打我，不高兴了也打我，吃饱了打我，闲着没事，还是会打我。”方子铭说话时语气很平静，就像是说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别，求你别说了。”阮语诗崩溃了，她的眼眶终于限制不住里面的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面颊滑落，掉到浴室的瓷砖上，崩裂成一朵朵的水花。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对了是宋晓碗跟她说，让手不干净的人进牢里面好好反省、反省，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永远都不会老实。自己真傻，她为什么要听宋晓碗的。方子铭是她的老公，妞妞的父亲，阮语诗甚至意识到了她如此绝情，很可能以后会连夫妻都没得做。但是当时的她却固执地认为，方子铭不会离开她，因为离开她阮语诗，方子铭将会一无所有。

“子铭，是我错了，对不起。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找我，我记得监狱里不是允许往外界打电话吗？”阮语诗声音哽咽。他为什么那么傻，只要和她说，她不可能对他不管不顾。

方子铭苦笑着道：“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你也不想想，他们怎么可能会给我和外面联系的机会。如果你能来看我的话，也许我会少遭点罪，可是你却绝情地一次都没来。”

“我～！”一个我字后，阮语诗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此时的她正在被一把名为“自责”的刀刃凌迟。

方子铭继续道：“其实身体上的伤害并没有什么，我完全可以忍受。你知道吗，我进监狱后看我最勤的人是杨硕，他每次来都会带着他和你的照片给我看，你们一起在马尔代夫游泳，你们一起在欧罗巴街头漫步。你们的每一个瞬间，都像极了情侣。我看那些照片时，就像是有一把刀，在我支离破碎的心上来回穿刺。”

此时的阮语诗泪眼婆娑，她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呢喃着试图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子铭你听我跟你解释，那时我心情低落，旅游只是为了散心，杨硕他不知道哪得来的消息非要跟着我，我和他之间绝对什么都没有。”

方子铭摇头叹息道：“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的，当我决定放下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我们俩人的生活，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是我被自己的感情蒙蔽了双眼，去祈求本就不应该属于我的爱情。以前的我或许可以生活在自己构筑的梦想世界里，但经历这事后，我很清楚，我们都回不去了。再要强行在一起，那就只能是相互伤害。阮语诗，我们离婚吧。离开我，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如果杨硕能够真心对妞妞好，我也不介意你和他在一起。”方子铭平静的话语是一种释然，也是对他和阮语诗这段婚姻的终审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