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一盏琉璃灯,站在木筏上,顺着河水,追逐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女目闪蝶。
空旷的洞窟里,忽然传来一声回音。
“雪鸿!”
有如在千里之外的尘世里,有人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岑雪鸿猛地回头。
洞窟中仍然是一片黑暗,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可那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更为清晰:
“岑雪鸿!”
她没有听错。
是越翎的声音!
岑雪鸿低头,忽然发现木筏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一个雪青色的东西。
她将它从水中拾起来,那是越翎给的香囊。
像是追着她的踪迹一般,冥冥之中,又飘到了她身边,也指引着越翎。
她对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喊了一声:“越翎!”
只有重重的回音,没有回答。
岑雪鸿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低头再看那香囊,发现它竟沾着血迹。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没有受伤的。
这血迹,只能是越翎的。
那天争吵之后他们分道扬镳,他是如何又折返回雨水满溢的桑榕寨,只比她晚半天就找到了蝴蝶谷中的洞窟?
岑雪鸿的心里沉甸甸的。
她是不想他拦着自己,想赶他走,还说了伤人的话。
可是他还是回来了,而且又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像在南梨城一样,像在古莩塔家的禁室一样。
岑雪鸿叹了口气。
她最后回望着黑暗中那一点荧光,飞舞的天女目闪蝶。
便义无反顾地逆着河水,向洞窟之外划去。
……
越翎对着从蟒蛇腹中的拖出来的鼍龙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去止肩上伤口的血。正低头扯着布条,忽然感到手腕上一阵刺痛。
他反应极快,反手就用刀刺去,扎中了那东西的身体。
冰凉黏腻的触感。
在看见它之前,越翎心里就升起了糟糕的预感。
果然,一条棕色花纹的细蛇正在刀下挣扎,隐在淤泥之中,几乎发现不了。
手腕上两个巨大的血窟,以及那蛇尖尖的牙、铁烙状的头,都明白地告诉他:这是一条毒蛇。
越翎迅速把蛇宰了,用刀划开手腕,吸出两口浓稠的血。
又放了一会儿血,他随便嚼了些什么草敷在手腕上,便继续走了。
走出一段路,他竟感到浑身麻痹,眼皮竟沉得睁不开。
他几乎是摔进了蝴蝶谷中的湖泊里,不知道怎么就顺着河水飘向一个洞窟。
意识渐渐涣散。他大声地呼喊着岑雪鸿的名字。
没有听见回音。
身体越来越僵硬,渐渐沉没在河水里。
最后的最后,只听见不停歇的雨声。
他讨厌雨。记忆中,大雨总是和死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