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雪鸿满脸通红,《博物志》是没心思写了,当着彩岳大娘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低着头就往船舱里去:“我先进去了。”
越翎知道自己今天三番两次逗岑雪鸿有些过头了,只是他方才也被岑雪鸿三言两语拨弄得心烦意乱。
他向来是不服输的,受了伤往往要杀回去,连一只食人鱼也不例外。
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轻轻挠了岑雪鸿两下,又有些不忍心。
“好啦,是我不对,我不捉弄你了。”越翎叫住转身的岑雪鸿,“你的衣裳和头发还是湿的,还是晒晒吧,别着凉了。”
岑雪鸿回头看着他。
越翎朝她伸手,摊开掌心,是刚刚在水下拿到的她的檀木簪。
“还给你。”他说。
岑雪鸿犹豫片刻,接了回来。
越翎松了口气。
他知道岑雪鸿的秉性,这就是不生气,原谅他了。
他知道不该,可还是忍不住。
就是想逗她,捉弄她,甚至接触她。
手牵着手,唇碰着唇,肌肤贴着肌肤,骨头挨着骨头,血溶着血。
想看着她满脸通红,气急败坏,但还是纵容着他,不推开他,不怪他。
以此来确证。
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岑雪鸿接过檀木簪,不说话了,坐在离越翎稍远一些的角落里,只顾着埋头写她的《博物志》。越翎也不说话了,像个庖丁一般仔仔细细地剖着鱼。
彩岳大娘坐在他们中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方才不还黏黏糊糊地凑在一块儿吗?就一会儿的功夫又怎么了?两个人之间恨不得隔出一条银河来。
她摇摇头,实在是搞不懂这对年轻人。
但是像她这般热心的大娘,怎么会放着这僵局不管呢?
待两个人手头的事都做好了,正在一个望天一个望水各发各的呆,彩岳大娘便咳了一声,对越翎挑起一个话头:“你那把刀倒是不错。”
越翎随口说:“还行吧,之前最顺手的一把弄丢了,这是在分野外城随便买的。”
彩岳大娘又对岑雪鸿说:“我看雪鸿姑娘的身手也不错,怎地没有佩剑呢?”
“我的也弄丢了,”岑雪鸿说着便看向越翎,“在古莩塔家的时候,被古莩塔家主派的人给收起来了,一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还给我。”
“他竟然收你的剑?!”越翎显然没注意到这点,仔细想了想,确实从禁室逃出来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岑雪鸿的那把三尺剑。从那之后,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每次逃窜的时候,能记着把岑雪鸿视为性命的《博物志》带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越翎骂了一句:“老贼,回分野城的时候必须找他拿回来。”
岑雪鸿被沈霑衣教导得十分淑人君子,从不在背后诋毁别人。面对那古莩塔家主,也难得没纠正越翎的措辞,反而点点头:“老而不死是为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