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来想去又觉得没必要,富贵险中求,她做出跟踪温铩羽的行为,且今日之所以跟踪得那么明显,本来就是抱着一种‘入局’的想法,走才不符合前面所有事的逻辑。
“好吧。”
阿猫阿狗带着几人去黑车卸货,往屋里搬运。康定指挥小弟点餐,指明要李卤味,其余自由发挥。
“癍痧,降火。”
康定给她拿了一支刚从隔壁买来的凉茶。戎玉怡把电饭煲放到一旁,接过手里这杯黑色凉茶,黑魆魆的。
一楼闹哄哄的,出出入入,嘈天巴闭。
“他们搬的是什么?”不是开店要用到的设备?戎玉怡杵在角落边上,打量阿猫阿狗他们手里抬的东西。
康定眯着眼睛辨别了一下,笃定道:“麻将台,据说是新设计,买来玩玩。”
温铩羽回到弋华道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八点多钟,身边跟着罗马,进门便被康定塞了一杯凉茶,表示降降火。他仰头面不改色灌了半杯,“我阿嫂呢?”
康定说:“一楼太吵,我让她上三楼小憩。”
那几张麻将台已被拆开,起初众人还顾忌着戎玉怡在,说话收着音量,然而几杯酒下肚就上头了,怎么开心怎么来。
三楼是温铩羽的私人空间,三年过去早已变样,和戎玉怡上一次来的布局大相径庭,从前那些会客充面子的茶几和艺术品统统消失不见,如今室如悬磬环堵萧然,中间一张宽大沙发,旁边挨着半人高小冰箱,前面是一张简陋桌子,墙壁一个投影仪,左边有饮水机,右下角角落有一个猫窝,还有一只猫。
猫是咯仔那只98k,戎玉怡在沙发坐下,猫不知道从沙发哪个缝隙钻出来,亮了爪子,吓戎玉怡一跳,连忙站起躲到沙发后。
98k尾巴大甩,左右摇晃,不像是放松的姿态,戎玉怡低头揪起自己的领子,闻闻自己身上的气味,不确定是不是身上沾了实验室的老鼠味,人鼻子闻不出,猫鼻子却很灵,说不定能嗅得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98k似乎认出来她是谁,开始喵喵叫,在她脚边徘徊打转,来回蹭动。戎玉怡与它一双大眼睛两两对望,也渐渐放松下来,蹲下来摸它脑袋和脖子。猫猫舒服地打起葫呼噜,躺到在地上任她抚摸。
戎玉怡摸着摸着,慢慢地思绪开始往外跑,想起上楼时与康定的对话。
仿佛回到那天与梁鹤骞对话的午后。
“最初就是一种感觉,你懂吗?有时候觉得他怪怪的,变性一样,”康定一顿,解释,“是性格的性,不是性别的性哈。但有时候又觉得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他,抽烟抽的比性还要性感,比色还要色情。”
后半句……戎玉怡沉默,没说话,算是同意这个说法。
人闭嘴就代表心里有事。康定问:“他有没有在你面前露出过马脚?”
“叫我阿嫂算不算?”
“算,怎么不算。”康定立马接话,“我最初以为你们又玩情趣呢。”
实不相瞒,我也这么以为。戎玉怡低着头,脚尖无聊划圈,不说话。
“结果发现他来真的,是bigbrowife的那种大嫂,吓我一惊。”康定拍拍心口。
戎玉怡开玩笑说:“这不是挺好,一切回到原样,外界以为的样子。”
“勾大嫂,那事情也很大条吧……”
外界以为她是大嫂,手底下兄弟们亦当她是大嫂,不过是老大一母同胞的大哥老婆的那种大嫂,不是大佬的老婆那种大嫂。堂口知道老大勾大嫂的人不多,现在温铩羽当众叫她阿嫂,是合情合理,是正正当当,是安分守纪,反而从前当着大家的面叫她玉怡宝贝才吓死个人。
只是戎玉怡想不通,这种代码忽然间被修正的感觉,让她琢磨不透。
现在琢磨不透的人加康定一个。
“可能……”戎玉怡摸着下巴,“你知道人体大部分细胞更新一遍要多久吗?”
“你问我?”康定大小眼挤眉看她。
“你说请指教。”
“大小姐请指教。”
“干细胞两个月,红细胞四个月,神经组织细胞最长是六到七年,二哥今年廿九,差不多是四到五轮的更新,说不定……”话音戛然而止,戎玉怡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点。
“说不定什么?”康定把耳朵凑过去。
戎玉怡神秘兮兮道:“说不定是这一轮更新出了问题,可能他遭外部攻击,大脑本我自救,于是大脑重构。”
“听不懂,rry。”康定很坦荡退了回去。
“没关系,我胡说的。”
“妖!”康定甩甩手,下楼去了。
留得戎玉怡在那里大笑不止。
康定走后,她有点笑不出来了。
因为……
“想什么。”一个响指打在眼前。
戎玉怡仰头,对上温铩羽漆黑的眼眸,同时发现98k不知何时从她腿上跑了,正在她旁边小憩,被温铩羽捞走,空中夹着嗓子喵了长长一声,紧接着被毫不留情地丢出门外。
门砰地关上,猫隔着门抓了几下,便再没声息,可能发现背后是更大的天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戎玉怡这才发现他换了一套西装,依然是迭穿,最里头是黑色无袖,不知从哪儿回来,还蛮帅的。
他拿了几个盒饭上来,堆在桌子上打开,弯腰时红绳吊着的翡翠玉观音滑出来。
“你失忆了吗?”戎玉怡忽然问。
盒饭全部打开,剩下两杯鸳鸯。温铩羽看她一眼,眼神似乎有点不解,脸上倒没什么表情。他把一杯放到戎玉怡面前:“要不要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