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白净,莹润无暇。
并未溅落任何的油珠。
可晚膳时的灼热烫意,却是切切实实刻在虞幼宁心中的。
心中忐忑不安,虞幼宁一手抚着心口,转而细瞧身侧安然入睡的沈京洲。
鸦羽睫毛无声掩在眼睑下方,沈京洲气息平稳安和。
月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高挺鼻梁落在悄然月色中,再往下,是抿着的一道薄唇。
虞幼宁悄悄抬起上身,目光肆无忌惮端详着枕边人。
沈京洲不比虞幼宁。
若是虞幼宁睡着,榻上定然乱成一团。
沈京洲睡相安稳,双手掩藏在锦衾之下。
虞幼宁咬住下唇,心乱如麻。
她悄悄伸出一只手,隔着锦衾轻碰沈京洲的手指。
只一下,又立刻收回。
稍触即离。
微凉的锦衾迭着银辉,虞幼宁垂着眼眸去看自己的指尖。
白净如初,并无任何绯红之色,也无先前的滚烫灼热。
虞幼宁悄悄松口气。
还好还好。
她身子安好,并未生病。
虞幼宁轻手轻脚躺回榻上,闭上眼,半点困意也无。
行宫杳无声息,宫人手执羊角宫灯,穿花拂树。
檐下悬着的象牙雕掐丝灯笼随风摇曳,在夜色中洒落下斑驳光影。
窸窣衣物摩挲,虞幼宁睁开眼,双手规规矩矩置在自己的腹上。
忽而往旁挪了一挪,又挪了一挪。
手臂贴着沈京洲。
月色缱绻旖旎,风灌入暖阁,拂开的帐幔挡住了贵妃榻上的光景。
虞幼宁忽的转过身,用力牢牢抱住沈京洲。
——咚、咚、咚。
乱动的心跳再次席卷而来。
此刻没有钟鸣鼓响,没有秋风飒飒。
虞幼宁清楚听见自己胸腔传来的急促心跳。
窗明几净,万里无云。
轩窗轻启,洋漆描金小几上供着一盏紫檀嵌珐琅玉石楼阁人物图插屏,插屏精致小巧。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如意馆的工匠手艺精细,插屏中烟雨朦胧,嵌着一方夹层玻璃鱼缸。
虞幼宁倚着东面板壁坐着,一面拿指尖轻逗鱼缸中游动的孔雀鱼,一面竖着双耳。
细细听着缂丝屏风后的动静,若有所思。
刘蔺今日是为虞幼宁肩上的伤口而来的,庆幸那箭矢并未淬上毒药。
寻常的皮外伤,静养忌口便可。
刘太医提着医箱,侍奉久了,他也渐渐对虞幼宁的性子有所了解。
虞幼宁怕生,更不喜同生人共处一室。
刘太医尽心尽力,伏案为虞幼宁开了药方,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