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还年轻,他当场被气了个半死。应付完商宴上的宾客,不顾父亲的阻拦,直奔聚餐的酒店。没邀请他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恍惚记得她杵在包厢外面,红着脸支支吾澄清了一堆。大致意思就是觉得他很忙没好意思打扰,也没有接受别人的表白,包括知道自己和他的婚约。
他忘了自己怎么就亲上去了。许是喝了两杯红酒的原因,只记得她的脸连着耳根都红透了,脸蛋莹白又可爱,见他一直不吭声,还踮起脚凑近盯他。
见对方莫名笑了笑,顾晚舟搅动咖啡窘迫不已:“鹤鸣?”
李鹤鸣从回忆里抽身,将苹果挞放在她的咖啡杯旁边,解释道:“没事,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片段。”
顾晚舟思忖片刻,咬牙开口:“我想和你说件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等她说完,李鹤鸣从中截断她的话,转而反问,“你会讨厌我吗?”
她没有任何犹豫摇头。
李鹤鸣神色轻快了些,身体微微倾向对方,“这段时间你一直没有从他家搬出来,不用你说我也能明白意思。”
顾晚舟的肩膀耷拉下去,敛起眸不敢看他,“对不起鹤鸣……”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李鹤鸣扯出笑容,目光落在窗外的椰树大道上,显得遥远而忧伤,“无法让你坚定地选择我,可能我本身也在这段感情里存在些问题吧。”
“还记得去年冬天你生日的那天吗?”他伸出手,在触到她的手背之前犹豫了几秒,最后轻轻地握住了她,“我答应了要陪你过生日,但当时产品发布会实在走不开,最后还是没能去陪你。”
顾晚舟盯着杯子里的咖啡久久说不出话。
不是鹤鸣的错。李家产业庞大,终有一天要全部落到他身上。他抽不开身陪伴她,也会挽着其他女伴的手臂周旋于各种场合,这种情况避免不了。
即使心里不舒服,过去的她也可以接受,方阿姨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相比于李淮青,鹤鸣已经是个很好的丈夫了。
但现在她清楚李念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也很忙,西蒙公司搬迁的这段日子,他经常到深夜才回家。其实他大可以找个五星酒店住下,等忙完后再回来就好了,但他还是不知疲倦地穿梭在两个城市,早出晚归。
她无法全然不顾地选择抛弃他……
“可能还有一些我已经记不起来的。”李鹤鸣收紧手心,“对不起,晚舟。”
“你已经很好了鹤鸣。”顾晚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过脑袋擦了擦,“这些年来除了外公你是对我最好,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要是没有发生这些事……”她顿了顿,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我不想让你难过,对不起。”
李鹤鸣眉心舒展,用纸巾擦拭她的眼泪,打趣道:“别人在看我们呢,说不定正以为我是个负心汉。”
“鹤鸣……”她把纸巾接过来,哭了一通后大脑有点混沌,一时间接不上话。
李鹤鸣结完帐,带她去外面透透气。
天气热,路边栽了许多炮弹树,穿着短裤背心的当地人坐在街边饭馆喝啤酒,看着人来人往。
顾晚舟踩着脚下的树荫,一言不发,在咖啡厅里她似乎说清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和你说过关于自己的事情吗?”
“嗯,他小时候和我见过几次。”她如实回答。
李鹤鸣微微颔首,补充道:“盛采薇从前是芭蕾舞舞团组员,不怎么出名,在一场演出中和我父亲相识。”
顾晚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这个,出于好奇问了一句:“你派人去调查了吗?”
“听我妈说的,前两天。”李鹤鸣往里旁边移了两步,好让她过来点不晒到太阳,“我爸在结婚之间就和她认识了,但婚后才有的李念沉。”
顾晚舟对此也没什么意外的。李淮青结婚优先考虑了门当户对的方阿姨,婚后出轨旧情人生下了李念沉,对他那种滥情的人而言估计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他很少提到家人。”她平静地回应。
“有这种父亲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李鹤鸣抬头望了眼天边高悬的烈日,眸光冰冷,“从小他就带各色女人回家,担心母亲难过我一直让佣人瞒着她,最后还是纸包不住火。”
“拥有稳定幸福的家庭是我一直以来的期盼。”他侧眸看向顾晚舟,唇边挂着极淡的笑意,“晚舟可以再想想吗?不要太快拒绝我。”
顾晚舟和他对视。记忆里的李鹤鸣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比自己年长4岁,永远都走在她的前面,不近不远的距离,让她能够看见英挺的背影,但离与对方真正并肩同行总差了那么一小截。
他几乎没有说过这种请求示弱的话,即使去年没能来陪她过生日,也只是和她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以及原因。
回到兰提路的时候将近五点,顾晚舟瞥到别墅外停着李念沉的车,还有点奇怪他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说曹操曹操就到,汽车一停下,某个围着碎花围裙的高挑男人从别墅里走出来。反差太大有点滑稽,她差点没憋住笑。
“粥粥回来了。”李念沉没注意看车里的人,下意识以为是司机开的车,直到对方打开车门。
……
“鹤鸣送我回来的。”顾晚舟轻咳两声,开口解释。
“哦。”
李鹤鸣掠过他这身家庭主夫的打扮,眉心微拧:“你家没有保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