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脚步声,是时谨询的。
想起刚才任清平听见时谨询到来的消失,脸上乍现的神采,我明白了,原来时谨询才是他们的目的。
我浑身僵硬,紧缩在笼子的角落,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坚硬精壮的手臂抱住头。
比人类大一倍的身体滑稽地缩在一起,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加狼狈了,比起死亡,时谨询的目光才是最令我恐惧的。
不如让我死了。
我紧紧闭着眼睛,一口尖利的牙咬地死死紧,忐忑与难堪交织。
这才是最恐怖的惩罚方式。
感官被我自己主动关闭,我不想看见也不想听见。
一段时间过去,笼子门处忽然传来轻微的震动,然后又是脚步声,极为细微的震动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极为突兀。
然后,他进入笼子,在我身前蹲下。
我屏住呼吸,脖颈僵硬颤抖埋在臂弯里不敢看他。
“小息。”时谨询仿佛没看见我的模样。
怪物形态的我身上没有皮肤,红肉流动裸露,骨骼佝偻,身形锐利高大,尖牙利爪一样不差。
时谨询如往常一般凑近我,又喊一声:“小息。”
什么都如往常一样,不一样的只有我,和现在的处境。
我惶恐地抬起头。笼子在时谨询弯腰进来之后被锁住了,外面站着之前围住我的那些人,以及王娜和躺在床上的任老,他们无一不注视着我们。
他们表情怪异,像是见到了畸形秀上难以接受的节目,嫌恶、好奇又饶有兴味。
时谨询进入笼子靠近我的动作又透着一股诡异的理所当然。
王娜声音带着傲慢,“时先生,所以你藏在冰箱的尸体,都进了赫尔利迦的腹中?”
王娜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入我的耳朵。
我终于知道,原来冰箱里莫名出现的食物,是时谨询的手笔,是他为我找到的食物。
他替我杀了人,所以后来王娜和李景和再次找上门来,威胁时谨询救治任老。
可惜这招对时谨询没用,于是他们歪打正着找到了我,正牌怪物赫尔利迦。
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除了时谨询知道我身份这件事情。
“别害怕。”
这个笼子不高,时谨询一直弯着腰抱着我,到后来他半跪在我面前说出这句话。
从他进来这间病房开始,我的脑袋就跟宕机了,迟迟反应不出。
一个人类如此靠近赫尔利迦,却能安然无恙。
笼子外的人们注意力从没从我们身上移开,这对他们来说是千年难遇的新鲜事,显而易见的,一个人和一只怪物,产生出了难言的感情。
我确实是野兽,是难看的恐怖的怪物,有朝一日被人类关在笼子中观赏或是折磨,都是合情合理的。
可时谨询不一样,他站在人群中就是佼佼者,年轻有为,长相英俊,身子挺拔,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句时先生或者是时医生。
可现在,他弯下腰钻进这笼子,最终半跪在怪物面前,柔声说着安慰的话语,他说:“我会带你出去。”
被人观赏,不顾嘲讽与轻蔑的眼光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