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恍然,所谓的宁息,正是我自己。
七岁遇见时谨询的是我,十八岁要嫁给他的也是我。
那么我是怎么想起来这一切的呢?
我茫然的睁着眼睛,泪在眼眶中肆意游走,划出脸颊,淌在地板上。
成为宁息的我不记得任何关于赫尔利迦的事情,但拥有完整记忆的赫尔利迦什么都记得。
在成为宁息,被时谨询精心照顾的这十几年间,因为怪物本身兽性,我在挨饿时便会失常发疯,见人就咬,街坊邻居都说跟时谨询说我是疯子,让他将我送去精神病院。
但时谨询没有,他只是将我抱在怀里,任由我在他怀中啃咬,在他身上啃下一块又一块的肉。
这些咬痕不就跟刚刚,他肩膀上那个咬痕一样吗
他上半身的满目疮痍,每一块,不都是我啃下来的吗?
他养我,甚至拿自己的□□喂养我。
对于我是怪物这件事情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所以公寓的门窗那么牢固,冰箱会有黑色塑料袋装的食物,以及他迟迟不愿意治疗任清平。
但他带着戒指,说让我嫁给他。
无声是此时最好的形容词,眼泪与时谨询肩上伤口流出的血一般,源源不断淌出,笼子下面的地板淌湿了一小块,无尽的酸涩与苦楚郁结在身体深处,任它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出去。
全部记起来了。
被子弹贯穿的疼痛,倒地时地面生硬地与骨骼相撞的疼痛,空气侵入肺部鼓胀地疼痛,眼睛无尽疲累的疼痛,在看见时谨询上半身满身的疤后纷至沓来。
完全是宁息时候的我并不记得自己兽性大发时候的事情,只记得自己的哥哥喜欢穿长袖,不爱露出上半身,很古怪,可除了这个之外,他永远温柔。
现在报应终于来了,这一切的报应双倍出现在我面前。
“治疗任老可以,”
时谨询眉心微蹙,隐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他扶着椅子扶手自己站起来,与一旁的王娜对视。
“我的条件是,将她安全送回白日山脉。”
“时先生,”王娜语气轻蔑,“你现在还在跟我们谈条件?”
时谨询直起身子,高王娜一个头,面部线条天生锋利,此时表情又冷硬,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那你们杀了她吧,”时谨询嗓音淡淡,却足够震慑人心,“正好,我和任老也跟她一起死。”
病房内一片安静。
任老的喉咙里传来一声咕哝,王娜立马走到病床旁边,俯下身去听。
“照他的做……”任老话说的艰难,每个字都咬的极重。
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从这些年的治疗结果来开,明显是时谨询不想救治好任清平,什么条件他们都开过,时谨询愣是什么都不要。
好不容易误打误撞抓到时谨询的把柄和弱点了,真要继续逼下去,跟赫尔利迦一起去死这件事真的像他会做出来的。毕竟,敢把怪物当成妹妹疼,完全就是一件反人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