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毒箭,虽出自蛮人之手,可那毒,却另有开头。
甚至有可能,就出自宫中。
就连郭子龙,也只知他中毒,却不知这毒的真正来由,只当是蛮人的。
如今这玄武军中,大半又是沈父旧部,若传出去,恐乱军心。
更担心始作俑者,会拿此事做文章。
前几日沈萧云对齐霄燃说那样话,也只为试探。
试探这小殿下是否知道参与,若是便顺势提点,他已对那箭起疑,不要再动手脚。
但无论是否,他都打算将这秘密死守,日后一起带进棺材里。
虽这毒平日里诊不出来,可眼下正是发作期,沈萧云还真不确定,这位宫中出来的张太医,能否看出端疑……
只得软身一座,撑着额头推辞道:“把脉就不用了,眼下我宿醉未醒,浑身无力,能否劳烦太医,先帮忙煮一壶醒酒汤?”
“好好好,但是沈将军吶,饮酒要适量啊!您这伤是一点没见好啊!平日里要注意……”
张太医边上药,边唠叨,从生活日常到忌口事项,琐琐碎碎,念个没完……
沈萧云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货,平生最怕被人唠叨。
倘若面前有敌将百人,他单骑也敢提刀往里冲。
可对面若是十个张太医,他还真想当个逃兵……
上次在王府,他不好发作,今儿,实在忍不住了。
一把抓过纱布,打断道:“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劳烦太医速速去熬醒酒汤吧。”
说着,还亲自将张太医送出门外。
乱扯着飘飘荡荡的纱布,往手臂上缠了两圈,却都不偏不倚的,缠在了伤口之外。
“你伤势未愈,府上也没人照顾提醒?”
齐霄燃看不下去,抬手伸向纱布:“若本王再不操心,你这伤何时才能痊愈?”
这话,沈萧云听着觉得有些别扭,一时不竟不知该如何接。
张嘴片刻,勉强挤出一句客套话:“……王爷,这种粗活儿,微臣自己来吧。”
“别乱动,一动又渗血。”
齐霄燃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肃,强势的夺过纱布,细细包扎起来。
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这伤又出自他手,还是承诺不伤而伤,眼下便更加仔细了。
那手臂仿佛成了稀世玉笛,纱布变为绫罗绸缎般,包得既小心又细致。
旭日双眸也爬上一抹愧色,叹息道:“看这伤势,太医的药,你是没吃也没用?”
“……偶尔……”
“药得用,你这伤一日不好,本王一日难安。”
好,这话更不知道该如何接了……
沈萧云诧异抬眸,恰好撞上齐霄燃投射过来的关切眼神,不禁又是汗毛一立。
[亲娘啊,这是什么眼神啊?!]
沈萧云迅速移开目光,这般情切的眼神,记忆中只在爹娘身上见过。
哦,不,还在随父旋而归时,夹道相迎的人群中,不知名姓的姑娘脸上出现过。
沈萧云虽是个沙场儿郎,但却长着一张风流倜傥,略带文墨的脸。
早年间,波斯迟迟不肯归顺,他便与父亲奉命远征。
哪知这一去,还未开打,波斯就立刻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