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会告诉庾七,白白让人心情大好,只随口解释:“九郎是个心软的,我这样做,不正符合他的性子?”
“仅如此?”庾七郎不信,上下打量谢昀的神情,“刚那位罗娘子可是少见的美人,你从前好奇的那位琵琶名师月珠是她亲娘,她嘛,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见过她,也就不必好奇月珠生什么样了。”
“她也会琵琶?”
庾七郎想了想,“这我倒是没听说,但十一弟说过罗娘子舞跳得好。”
擅舞?
谢昀似是品味出什么:
“庾十一郎和这位罗娘子关系好?”
庾七郎惊讶:“谈不上要好?为何这般说?”
庾氏是豫州的大族,罗氏虽差上一大截,但也是正经氏族,罗家的娘子平白无故不可能跳舞给陌生郎君看,这类技艺不似琴棋书画,出众者还能博得个有才的名声。
非娱戏之地,女郎们学舞多是为了矫体态、保窈窕,还有就是自娱或是……闺房助兴。
谢昀没有继续说下去。
庾七郎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我家十一郎和你家九郎一样,也是个温和性子,因为那罗娘子在罗家不易,帮过几回……你还不知道吧,她在家里行九,名纨之,罗纨,精美丝绸也,罗家用两百匹绫罗买了她娘亲,她才得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名……”
罗家女郎其实按辈分行“唯”字,唯珍、唯珊听起来都很宝贵。
由小见大,罗九娘连名都取得敷衍,在家自是不被重视。
庾七郎摇了摇头,对她颇为怜惜。
谢昀把玩手里的桃花枝,慢条斯理道:“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你十一弟,这女郎不简单。”
庾七郎虽知道谢昀看人极少有走眼的,罗纨之先是得了他一句“固执有勇”,后又被他这般暗示处事不良,这是为何?
庾七郎不赞同:“你怎么能对一个小娘子出此恶言?难道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娘子不惹人怜爱吗?”
“我并非九郎,不会怜香惜玉,不喜欢她这样的女郎,又有何奇怪?”谢昀不咸不淡瞥了眼庾七郎,还当他是不是入戏太深,把他当作好糊弄的那个。
庾七郎并非看好罗纨之,就是见不得谢昀一副世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瞅着他摇头长叹:“自古把话说绝的人没几个不回头自打脸的!”
第4章藤蔓
落日熔金,天色将晚。
罗纨之找到映柳,两人乘车回府。
罗府今日忙碌,对于迟归的罗纨之也不甚在意,罗纨之将桃花插进土陶宽口胖肚瓶中,摆去月娘的屋。
月娘刚用过药,正就着孙媪的手用清水漱口,余光看见罗纨之在半圆角桌上摆弄桃花,不由奇道:“哪来的花?”
“我在迟山摘的。”罗纨之让开身,问道:“好看吗?”
月娘马上就从迟山联想到薄情寡义的郎主,喝过苦药的嘴泛起恶心,蹙眉道:“好看是好看……你怎么会想到去摘这个?”
月娘知道她打着给老夫人祈福的名头去了停云观,这些日子各家各府的姑娘就像是勤劳的蜜蜂到处乱飞,都不过是想比别人提前会见那位来自建康的谢家郎。
她看罗纨之那副愉悦的样子还以为她博得头彩了,撞见了那位谢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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