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暖上楼,到屋里后从窗户向楼下的冯姝挥挥手示意。
冯姝也挥一下手,转身离开。
许久未见,冯姝也瘦了好多,米色的长款修身羽绒服穿在她身上十分松垮,像套了一个面带,随着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冯姝是一个精致的人,对头发尤其用心,可她今天却只随意地挽个发髻,朝上的发梢似蒲公英般乱蓬蓬的炸着。
蒋暖捏着窗帘,俯视母亲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心里泛起一抹酸涩。
她盯着母亲离去的地方好久,换下衣服,整个人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小猫跑到脚下蹭她,她才缓过神来。
下过雪的玻璃格外明净,中午的阳光直勾勾地照射进屋里,晃的蒋暖眼眶发热。
蒋暖喜欢雪后初晴的太阳,可今天她觉得这束明媚的光无比刺目。
她伸手遮挡一下太阳,看了一眼脚边翻开肚皮撒娇的小猫,机械地起身到厨房给猫倒了一碗猫粮端到客厅。
小猫无忧无虑,见到好吃的欢喜不已,一个翻腾起来,毛乎乎的脑袋埋进碗里,大口干饭。
蒋暖有气无力抚摸两下小猫,顺手扯过茶几上的专业课书,放在膝盖上翻开。
书敞开,蒋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神不聚焦地落在书页上继续发愣,脑子里不断响起李珂的话。
病得严重。
息肉和病变。
癌变。
这几个词和蒋天明那张蜡黄消瘦的脸如同交织疯长的藤蔓死死地勒住蒋暖的神经,让她头痛欲裂。
忍了一夜,蒋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双手捂住脸,颤抖肩膀放声大哭。
正午的太阳兴高采烈地涌窗而入,照亮客厅的一花一物,唯有蒋暖坐在沙发一角的大片阴影处。
她的泪珠从指缝流淌滴在纸面,一颗接着一颗,像是一层镜片,将纸张上黑色的字迹罩出一个个晶莹的圆弧。
“圆弧”顺着书角滑到瓷白色的地板砖上,发出细弱地“吧嗒”声,混在蒋暖悲恸的哭泣中,微不可听。
——
沈清风这一组的同学被指导教师打语音电话监督改了一天的毕业论文。
他关上文档时,已经是傍晚四点钟。
冬天夜晚降临的早,此时窗外已经黑漆漆一片。
沈清风看了看手机。
他是用猫的身体听到蒋暖父亲生病的事情,没法以人的身份去询问,但他实在担心蒋暖,就在早上发了一句简单的问候。
可蒋暖到现在还没有回。
他合上电脑快速下t床,拎起羽绒服边穿边往门口走,推开寝室大门时,他停了一下,折返回到自己的床位,拉开抽屉随便抓出几根猫条揣进兜里。
傍晚小雪飘然,沈清风快步走出校门,走着走着变成小跑,然后是狂奔。
他到蒋暖家门口时,头发被风吹的七倒八歪,还沾染了几片雪花。
沈清风跑了一路,呼吸不稳,他急促地喘气,敲两下门。
没有人回应。
他急了,顾不得太多,直接输密码开门。
屋内是黑的,没有开灯。
沈清风迈进屋里,脚尖碰到一双鞋。
他偏头向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