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的某一天,易陪思随着江颀玉入宫,在花园里,他们遇到了江涟。
江颀玉介绍道:“陪思,这位是我的六弟,也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易陪思躬身行礼:“太子殿下吉祥。”
江涟十四五岁的年纪,稚气未去,天真烂漫,格外爱笑:“是翼轸君啊!我好早就听母后提起过你,今天见到翼轸君,果然是和画上一样的好看。”
江颀玉最近喜欢收集折扇,易陪思碰巧会做扇子,做了几把素净的给他,江颀玉爱不释手,在众位世家子弟之间显摆了好久,他摇着折扇,笑道:“陪思,看来涟儿很喜欢你呢,话又说回来,六弟,进来功课做得怎么样,有没有松懈?”
江涟乖巧道:“都做好啦,母后也都检查过了,皇兄,你就让翼轸君多陪我玩一会嘛。”
江颀玉默默观察了一会,不是很信任这个爱偷懒的弟弟会按时完成功课,他左右想了想,提出一个建议:“翼轸君读的书也很多,这样,陪思你随便考六弟篇文章,若是六弟答对了,翼轸君就陪你玩一会,如何?”
江涟苦苦啊了一声,满眼哀求的眼神望向易陪思,希望善良的翼轸君别同意三哥这个提议:“不要吧……”
小孩子就是这么喜怒胜于形色,易陪思明白江涟的想法,但他觉得江颀玉的提议很不错,他笑了笑:“好啊。”
一炷香后,江涟的嘴越撅越高,江颀玉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易陪思看着兄弟俩的表情,实在是憋笑憋的难受,他及时拦住江颀玉:“好了,别为难殿下了。”
江颀玉满脸黑线,气愤道:“这哪里是为难,陪思,你说说,你提问五次,他没有一次能完全回答正确……”
易陪思点点头,他知道江颀玉的一片苦心,拍拍肩膀安慰道:“殿下也只是个孩子,不要太苛刻。”
江颀玉不满了:“我苛刻?孩子怎么了,你十五岁能成为云归门席弟子,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六弟十五岁连《夜亭度雁赋》都不能背诵下来!”
江涟弱弱道:“皇兄,不要拿我和翼轸君比,我铁定比不过的……”
易陪思沉思片刻,道:“殿下的志向说不定不在文书方面,万一灵力亦或是剑术格外惊人呢?”
感觉到袖子被人扯了下,易陪思微微低下头,江涟满含笑意的眼睛看着他,偷偷道:“翼轸君,你真好,但我这两个也资质平平。”
几日后,天色渐晚,易陪思坐在桌前翻着一本史册,江颀玉开推门:“陪思,怎么不点灯?”
他点起一盏灯放到桌上,易陪思揉着眉心:“有点累了。”
“那就歇一会吧,别太累了,书是看不完的。”江颀玉一挥衣袖,在他身边坐下:“对了,有一件事要跟你商议。”
易陪思放下书:“你说。”
“你还记得那日在宫中见到的太子吗?”江颀玉问。
劳累过度,易陪思身上的旧伤就容易复,他裹上一件外衣,想让自己温暖些:“记得,怎么了?”
江颀玉有些忧虑:“太子很喜欢你,想让你成为太子太师,陛下看重你,也正有此意。”
“太子太师?”易陪思揉了揉眉心:“这……我没教过人,怕是心有余力不足,难以胜任。”
江颀玉眸光动了动,似乎是有话要说。
易陪思察觉到他这一细小的神情,问:“颀玉,你要说什么?”
江颀玉没抬眼,也没有别的表情,很久后,易陪思听见他低低说了一句:“不甘心。”
易陪思一怔。
他能明白,如今的太子天资不算过人,江涟为太子是因为他生母是当今皇后,皇后家族势力庞大,定不会让太子之位落入其他皇子之手。
因为两个人关系很好,易陪思不再拐弯抹角,他扫了几眼窗户,确定紧闭且屋外没有人后,直截了当地问:“你有夺嫡之心?”
江颀玉一顿,忽然笑了,朝着易陪思脑袋轻轻一拍:“想什么呢,我没有。”
易陪思松了一口气,他问道:“那你不甘心什么呀?”
江颀玉望着徐徐燃烧的烛火,手指头漫不经心戳了戳:“不甘心你啊,你马上变成了天家的臣子,还不能拒绝,太子太师要求住在宫内,这一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易陪思放缓了声音:“你这话说的,你也是天家呢,即便我是太子太师,我们还是最好的挚友,也会经常见面的。”
“好啦。”易陪思拍了拍江颀玉的肩膀,安慰道:“多大的人了,还是个王爷,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也是没办法呀。”
虽然云淡风轻笑着,易陪思心底确实揪揪着疼。
他也不舍得这里,他深知太子太师是随时掉脑袋的官职,一入宫门,他的性命就挂在了皇帝和太子身上,皇宫偌大,他谁都不认识,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初次见面太子是表现的很喜欢他,可日子久了,谁能料到会生什么?
在江颀玉府中这段时光太美好了,导致他不敢去想,在宫中孤立无援的他,日后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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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惟霜轩那天,易陪思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像无根的浮萍。
白天在朝中,柳侯爷等多位老臣上书反对他为太子太师这件事,即便江颀玉与其他几位大臣极力为他说话,柳侯爷仍是态度坚定。
这也是易陪思第一次体会伴君如伴虎,朝廷是看不见的战争,这帮臣子表面上态度和煦,实际上谁都想拉谁下台。
晚上躺在惟霜轩的床榻上,四周黑暗笼罩,安静地掉根针都听得见,易陪思一阖眼,脑海中便是白天朝中的那些嘈杂的声音扰乱心绪。